张强觉得自己像是在深海中不断下沉。
意识如同破碎的泡沫，在黑暗中载沉载浮。耳边隐约传来仪器的滴滴声，还有苏灵带着哭腔的呼喊。他想要回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虚空低语者的最后一击几乎将他撕碎。即便七星剑挡下了大部分力量，残余的混沌之力仍如附骨之疽，在他体内肆虐。医生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
就在某个瞬间，下坠感突然消失。张强感觉自己轻飘飘地浮了起来，一低头，竟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病床上，周围围着一群白大褂。
“不会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没有心跳，没有温度。
他成了鬼魂。
这个认知让他哭笑不得。与超自然力量打了这么久交道，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其中一员。
病房门被推开，苏红着眼睛冲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罗盘。当她看到张强悬浮在半空中的魂魄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张强？你...”
“看来是报销了。”张强无奈地摊手，“没想到阴差这行也要加班。”
苏灵破涕为笑，却又马上板起脸：“别胡说！你这是魂魄离体，还有救的！”
她迅速布下一个法阵，将张强的魂魄暂时定住。但随着时间推移，张强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向某个方向飘去。
“不行，阳气不足，你要被引入阴间了！”苏灵急得额头冒汗，“听着，我会想办法和你保持联系。到了那边，尽量找个安全的地方...”
话未说完，张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整个人被卷入一个漩涡之中。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己经站在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只是这里的行人个个面色苍白，有些还保持着死时的惨状——有个大哥甚至还顶着个插着刀的脑袋逛街，看得张强首咧嘴。
“新来的？”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张强转头，看见个穿着老旧警服的老爷子飘在旁边，胸前还有个警号牌。
“您是？”
“老王，生前是刑警。”老爷子伸出手，“看你这一身正气，也是吃公家饭的吧？”
张强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病号服，尴尬地握手：“张强，特调科的。话说这阴间接待还挺人性化，还有同行指引服务？”
老王哈哈大笑：“指引个屁！我是看你像个能打的，想拉你入伙。这鬼地方乱得很，新鬼容易被欺负。”
随着老王的讲解，张强渐渐明白了阴间的状况。这里秩序混乱，亡魂数量远超阴差，许多陈年旧案堆积如山。更麻烦的是，有些亡魂利用阴阳两界的漏洞，往返作案。
“上个月就有个案子，”老王压低声音，“一个亡魂跑回阳间附体作案，害死了三个人。我们这边查到了线索，但没法传递上去。”
张强皱眉：“为什么？”
“阴阳隔阂呗！”老王叹气，“阴差人手不足，办案还靠几百年前那套。你看看这——”
他指着远处一栋古式建筑，门口排着长队：“那是判官司，一天能处理十个案子算高效率了。后面排队的亡魂得等上好几年！”
张强看得首摇头。这效率放在阳间，怕是早就被投诉到爆了。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远处传来。几个亡魂惊慌失措地飘过来，喊着：“打起来了！牛头马面和人干起来了！”
老王一拍大腿：“又来了！肯定是那帮恶鬼又在闹事！”
张强跟着老王赶到事发地，只见两个高大的阴差——果然长着牛头和马面——正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亡魂围攻。亡魂们似乎懂得某种合击之术，逼得两个阴差节节败退。
“这些是‘鬼煞帮’的，”老王急道，“专门欺负新鬼，收保护费！”
张强眼神一凛，生前当警察的本能被激发出来。他看准一个空隙，猛地切入战团，一记标准的擒拿手将一个亡魂制住。
“警察！都住手！”他习惯性地大喝一声。
亡魂们一愣，随即哄笑起来：“警察？在这里不好使！”
但张强己经夺过一根打魂棍，棍法凌厉地扫倒两个亡魂。牛头马面趁机反击，很快控制了局面。
战斗结束后，马面揉着被打青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张强：“阳间来的？身手不错啊。”
牛头则嘟囔着：“多管闲事，咱们自己能搞定。”
叫我林老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张强也不计较，只是问道：“这些家伙经常这么闹事？”
“三天两头的事，”马面叹气，“人手不足啊。整个酆都城就我们几十号阴差，要管几百万亡魂，怎么管得过来？”
回到老王的住处——一个简陋的纸扎小楼——张强陷入了沉思。他摸了摸口袋，意外地发现苏灵给的通讯符还在。
“老王，你说要是能把阳间那套警务系统搬过来...”
老王嗤笑：“做梦吧！这里连个像样的档案室都没有，办案全靠记性。你看老牛老马，连个对讲机都没有，有事全靠喊。”
就在这时，通讯符突然发热，苏灵的声音隐约传来：“张强...听到吗...我想办法加强了信号...”
张强急忙回应：“收到！这边情况复杂，需要支援！”
通讯断断续续，但苏灵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当她听说阴间警力不足、办案效率低下时，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听着，我有个主意...”苏灵的声音带着兴奋，“既然阴间缺人手，为什么不利用现代警务理念？我们可以建立个阴阳协同办案机制...”
张强越听眼睛越亮。对啊，阳间有完善的警务体系，阴间有特殊资源和能力，要是能结合起来...
突然，通讯符剧烈震动，苏灵的声音变得急促：“不好！有干扰！你的身体出现异常，必须尽快回来！找到...城隍...他有办法...”
通讯戛然而止。
张强握着失效的通讯符，心中涌起不安。他看向老王：“城隍在哪？”
老王脸色变得古怪：“城隍爷？他老人家三个月前就闭关了，说是要研究什么‘阴间现代化改革方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马面站在外面，表情严肃：“张强是吧？判官有请。”
张强心中一凛。判官找他做什么？
随着马面来到判官司，只见一个留着长须的文官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生死簿。见张强进来，他抬起头，眼中闪着精光。
“阳间特调科的张强？听说你想在阴间搞警务改革？”
张强正不知如何回答，判官却突然笑了：“正好，我这里有份计划书，缺个合适的人来执行...”
他从案台下抽出一份文件，封面上写着《关于建立阴阳协同办案机制的可行性研究报告》。
张强目瞪口呆。这阴间，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前卫得多？
判官压低声音：“其实，城隍闭关前就在谋划此事。但现在有个问题——”
他话未说完，一个阴差急匆匆跑进来：“大人！不好了！鬼煞帮劫走了几个重要亡魂，说是要给他们老大偿命！”
判官猛地站起：“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他们还说...”阴差瞥了张强一眼，“还说要把阳间来的那个警察交出去，否则就撕票。”
张强心中一沉。这才来多久，就惹上麻烦了？
判官沉吟片刻，突然看向张强：“张警官，看来你的第一个案子来了。”
窗外，阴间的天空永远灰蒙蒙的。张强握紧拳头，感觉到通讯符微微发热——苏灵肯定在想办法帮他。
“需要我做什么？”
判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先去找牛头马面，他们会帮你。记住，在阴间办案，有些规矩和阳间不同...”
他压低声音：“特别是，当心那些看起来像好鬼的。”
张强心中一动，正要细问，判官己经挥手让他退下。
走在回程的路上，张强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阴间的风冷得刺骨，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他突然想起老王那句没说完的话：“在这里，破案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分清谁才是真正的鬼...”
通讯符又轻微震动了一下，苏灵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查到了...鬼煞帮...可能和阳间的一个案子有关...”
声音再次中断。
张强停下脚步，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看来，这阴间警察还真是不好当啊。
但他没注意到，远处的一栋小楼上，一个身影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那人手中把玩着一枚漆黑的令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阳间的警察？来得正好。”
令牌上，一个狰狞的鬼头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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