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刺耳欲聋的金铁颤音，几乎要撕裂整个洞府。
孙悟空只觉一股混杂着妖力与佛性的诡异巨力，从金箍棒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脚下石地瞬间炸裂！
好强的妖精！
他心中战意狂飙，混沌魔猿的血脉在咆哮。
对面的蝎子精琵琶，攻势比狂风更烈，比暴雨更急。
她的三股叉大开大合，是纯粹的妖族杀伐之道，可偏偏在招式变幻的间隙，总能看到一丝佛门神通的影子，刁钻而致命。
尤其是那根尾后毒刺，根本不是实体攻击。
它每一次弹出，都带着一种撕裂神魂的阴毒气息，几次三番，都险些洞穿他护体的神光。
两人从洞底杀至穹顶，石屑纷飞，妖气与佛光激烈碰撞，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琵琶心中翻江倒海。
这猴子！
这具肉身的强横程度，简首闻所未闻！
自己当年能伤到如来金身的倒马桩剧毒，刺在他身上，竟只能溅起一串火星？！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激战中，孙悟空的脑中一道电光闪过。
他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佛门神通痕迹，一个大胆到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猛地卖出一个破绽，任由那三股叉划破自己的肩甲。
火花迸射的瞬间，他没有反击，而是用神念，将一句话狠狠地钉进了琵琶的识海！
“在灵山听经，给那满口慈悲的老东西当狗，感觉如何？”
“他窃取众生道果，圈养三界信仰，你这身修为，恐怕也是从他那肮脏的莲台上分来的残羹剩饭吧？”
话音未落。
琵琶的动作，僵住了。
不是迟滞，是彻彻底底的僵硬！
她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一种被揭开血淋淋伤疤的惊恐，一种被戳穿所有伪装的羞耻，瞬间化为滔天的怨毒与疯狂！
“你——！”
她发出的，不再是女人的声音，而是一声凄厉到不似生灵的尖啸！
就是此刻！
孙悟空金箍棒一抖，并非砸向她，而是如灵蛇出洞，巧妙地一卷一引，荡开她的三股叉。
他借力后撤，瞬间与琵琶拉开百丈距离。
“看来，俺老孙说对了。”
孙悟空将金箍棒重重往肩上一扛，首视着那个气息紊乱，浑身颤抖的女妖。
“我们，拜的是同一座山头。”
“只不过，你想拜它。”
“而俺，想拆了它！”
琵琶胸口剧烈起伏，她死死盯着孙悟空，眼神中的杀意、震惊、悲愤、迷茫交织成一团乱麻。
许久。
那股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气焰，如潮水般退去。
“哐当。”
三股叉被她扔在地上。
“你是谁？”她的声音沙哑，像是被业火灼烧了千年。
“五百年前，闹天宫的那个。”孙悟空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獠牙，“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悟空……”
琵琶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的光芒变了。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洞中的尘埃都己落定。
终于，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我叫琵琶。”
“生于灵山，长于大雷音寺前，曾以为，那里是世间最干净的地方。”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度的自嘲。
“我曾亲眼见到，那万佛之祖，所谓的如来世尊……坐在黑色的莲台上。”
“他不是在参禅，是在吞吃。”
“莲台下，是无穷无尽的魂魄，他们的七情六欲，他们最虔诚的信仰，都被他像猪食一样吞下去，化作他魔功的养料。”
“《大日黑莲寂灭经》……这就是他无法成圣，转而修行的魔道！”
孙悟空瞳孔骤然收缩！
“所谓的普度众生，不过是引诱众生进入他的牧场！”
“所谓的西天极乐，不过是他圈养牲口的食槽！”
“灵山，就是一座巨大的屠宰场！”
琵琶说到这里，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充满了血与恨。
“我撞破了这一切。”
“他要杀我灭口，我拼死反击，用我的本命毒刺，扎穿了他的丈六金身。”
“那一瞬间，他的寂灭魔气也涌入了我的体内，将我的功德金莲，污染成了现在的业火黑莲。”
她指了指身下的莲台，那上面燃烧的，是永不熄灭的罪业与仇恨。
“我逃了。”
“他便给我安上一个‘心生魔障，背叛灵山’的罪名，让整个佛门追杀我。”
“我逃到这女儿国，才发现子母河水能压制我体内的魔气，苟延残喘至今。”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孙悟空。
“子母河底，有一缕上古大能留下的‘造化本源’，那是他创造生命失败后的遗留。正是这东西，才让河水有了令女子受孕的功效。”
听完这一切，孙悟空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但他的体内，却有比混沌初开还要恐怖的风暴在酝酿。
好一个如来！
好一个佛祖！
难怪！
难怪西行路上，那么多妖怪都与佛门不清不楚！
那些所谓的“劫难”，那些被打落凡尘的坐骑、童子，恐怕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发现了秘密，被他吞噬了道果，废掉修为后扔下来的“自己人”！
这一刻，孙悟空想通了一切。
眼前的蝎子精，哪里是什么敌人。
她是引爆灵山的雷管！
她是刺向如来心脏的第一刀！
她是自己最需要，也最强大的盟友！
孙悟空抬起眼，金色的火眼，此刻竟比深渊还要幽暗。
“想复仇吗？”
“复仇？”
琵琶凄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是无尽的悲凉与恨意。
“我醒着的每一刻，都在想着这件事！”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狰狞如恶鬼！
“我不仅要复仇！我还要杀回灵山，当着三界所有信徒的面，亲手撕烂他那张伪善的脸皮！”
“我要让众生看看，他们跪拜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好！”
孙悟空一棒砸在地上，恐怖的力量让整个地脉都为之轰鸣！
“从今天起，我们是一路人！”
琵琶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化作了绝对的冷静与决绝。
“我可以帮你，解决掉佛门安插在女儿国的棋子。”
“但，作为交换……”
她的目光变得滚烫。
“事成之后，子母河底那缕‘造化本源’，归我！”
“我需要它，彻底焚尽体内的如来魔气！”
“一言为定！”
孙悟空没有任何犹豫。
一缕造化本源，换一个大罗金仙级别的盟友，换一个足以颠覆三界的惊天秘密。
这笔买卖，赚翻了。
他知道，三日后的祈福法会，不再是佛门的舞台。
那将是……掀翻棋盘的开始！
而他，多了一张最致命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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