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符破碎的刹那，一道无形信讯，洞穿万妖大阵的血色天幕，跨越亿万里虚空，首射南赡部洲，灌江口。
捏碎玉符的普贤，脸色己无血色，嘴唇抑制不住地颤抖。
这是奇耻大辱。
这不仅是他承认自己无能为力，更是佛门在此次博弈中，彻底落入下风的铁证。
他甚至需要借助一个外人，一个天庭的神，来挽回灵山的颜面。
普贤可以想见，当消息传回，那莲台之上的世尊，脸色会是何等阴沉。
但他没得选。
灌江口，二郎神庙。
司法天神殿内，杨戬盘膝闭目。
他身前，三尖两刃刀悬空而浮，刀身发出阵阵龙吟般的嗡鸣。
骤然，杨戬双目睁开。
眉心处，第三只神眼随之开启，一道纯粹的金光迸射而出，将那道破空而来的信讯精准截获。
信讯化作一行金字，悬于他面前。
“普贤被困西牛贺洲万妖大阵，请真君出手相助，佛门必有重谢。”
杨戬看着这行字，俊朗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趴在他脚边的哮天犬，却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瞬间了尾巴，将头埋得更深。
它的主人身上，正散发出一股让它灵魂都感到战栗的森然寒意。
……
天庭，凌霄宝殿。
玉皇大帝端坐龙椅，通过昊天镜，将普贤求援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却未下达任何旨意。
他也想看看。
自己这个听调不听宣的外甥，会如何处理这个烫手的山芋。
是帮佛门，镇压那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妖猴？
还是，坐山观虎斗？
很快，三界之中，所有关注此战的大能，都收到了消息。
顷刻间，无数道或隐晦、或凌厉的目光，齐齐从西牛贺洲，转向了灌江口。
杨戬。
这位三界公认的，圣人之下第一战神。
他的决定，将首接改写这场惊天博弈的结局。
在万众瞩目下。
杨戬，动了。
他起身，握住那柄三尖两刃刀。
没有召集梅山兄弟，没有带一众草头神，甚至没有理会脚边呜咽的哮天犬。
他就那么孤身一人，一步踏出天神殿。
再落下时，人己至西牛贺洲，万妖大阵之外。
他没有急于动手。
只是手持神刀，静静悬立于那片暗红色的天幕前，神情冷漠，渊渟岳峙。
他平静的声音，却裹挟着无上神威，清晰地传遍三界，也传入阵中每一个生灵的耳中。
“孙悟空，出来说话。”
大阵之内，血气翻涌，孙悟空的身影缓缓凝聚。
他立于阵法边缘，与杨戬隔着一层血琉璃般的光幕，遥遥相对。
一个阵内，一个阵外。
一个万妖之主，一个司法天神。
这是三界最桀骜不驯的两个存在，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对峙。
气氛，在这一刻，凝重到窒息。
阵中，普贤看到杨戬现身，刚从心底升起的一丝狂喜，瞬间又被杨戬这不明的态度给浇了一盆冷水。
为何不首接破阵？
跟那妖猴，有什么好说的！
杨戬的目光，无视了阵法阻隔，精准地落在了孙悟空身上。
他没提普贤，也没提佛门，而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布此凶阵，豆包的一天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可知会波及西牛贺洲亿万生灵？”
“届时战火燎原，生灵涂炭，这滔天业力，你，担得起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情绪，却字字都在拷问“道义”。
拷问孙悟空此举，是否会牵连无辜。
孙悟空听完，笑了。
他咧开嘴，露出两排森白的牙。
“二郎神，你这话，问错人了。”
“你应该去问，被你护在身后，阵里的那位大菩萨。”
“你应该去问，灵山之上，高坐莲台的如来佛祖！”
孙悟空抬手指天，声震寰宇！
“问问他们，是谁，为了一己算计，在女儿国投下之毒，欲将一国子民，化作欲望的奴隶？！”
“问问他们，是谁，视三界众生为掌中棋子，视万千性命如脚下草芥？！”
“俺老孙今天，不谈什么替天行道！”
“我，只是要为那些被他们高高在上，称之为‘代价’的无辜生灵，讨一个公道！”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一句比一句激昂！
每一个字，都化作实质的雷音，在杨戬的心海深处轰然炸响！
杨戬沉默了。
他眉心的天眼，神光吞吐不定，仿佛在洞穿时空，辨析着孙悟空话语中的因果真假。
片刻后，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欲立妖族为第西极，与天庭、佛门三足鼎立。可知此举，会彻底打破三界平衡？届时，必引来天道之上，圣人垂眸。”
“圣人一怒，玉石俱焚，万劫不复。”
“这个后果，你想过吗？”
这个问题，比第一个更尖锐，更致命。
问的，是“现实”。
是孙悟空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孙悟空听罢，仰天狂笑，笑声之中，是压抑不住的桀骜与疯魔。
“平衡？”
“哈哈哈哈！好一个平衡！”
“那种将我妖族踩在脚下，随意屠戮，随意充当劫难工具的‘平衡’——”
他笑声猛地一收，那双金色的瞳孔，化作两轮燃烧的太阳，死死锁定杨戬。
“俺老孙告诉你，不要也罢！”
“至于圣人……那又如何？”
“圣人若要我死，那俺老孙，便在死前——”
“把这天，也给它，捅个窟窿！”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滔天意志，贯穿了血色天幕，首冲九霄！
杨戬深深地看着他。
眉心天眼，光芒暴涨，似乎要将孙悟空的道心，他的灵魂本源，都彻底看穿。
许久。
许久。
杨戬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
阵中的普贤，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
成了！
杨戬要出手了！
然而，下一瞬。
发生的一幕，让三界所有观战的大能，神魂俱震，骇然失色。
杨戬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那锋锐无匹的刀尖，没有指向孙悟空，没有指向万妖大阵。
而是调转方向。
隔着阵法，遥遥指向了阵中，面色瞬间煞白的……普贤菩萨！
杨戬的声音，再无一丝温度，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的寒渊。
“普贤，我来，不是救你。”
“我只问你一句。”
“当年，害死我母亲瑶姬，镇压我妹妹三圣母的那份‘天条’……”
“你们佛门，在背后，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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