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 “知予旧书店” 的橱窗，在积着薄尘的木质地板上投下长条光斑。严知予蹲在柜台后的角落，正将收废品的老吴送来的一摞旧报纸分类捆扎，指尖沾着点灰，动作却透着股法医特有的细致 —— 哪怕只是整理废品，也按年代顺序码得整整齐齐。
三年前从市法医中心辞职后，他就守着这家父亲留下的旧书店过活。南华医科大学法医学专业的毕业证被压在柜台玻璃下，边角微微卷起，像他刻意藏起的过往。
“哗啦 ——” 一叠泛黄的牛皮纸档案袋从报纸堆里滑落，散开的纸屑中，一支黑色钢笔滚到脚边。
严知予弯腰拾起。笔身是民国时期常见的暗尖样式，黄铜笔帽氧化成深褐色，笔杆上刻着模糊的 “谨之” 二字。他用指腹笔杆，突然顿住 —— 在 “谨” 字下方的缝隙里，嵌着一点早己干涸的褐色痕迹，质地粗糙，不像墨水。
前法医的职业本能瞬间被唤醒。他凑到窗边光线亮处细看，那痕迹边缘呈不规则的溅射状，历经岁月沉淀后仍能看出些许暗红色的底色。
是血。
就在指尖再次触碰到那点陈旧血迹的刹那，脑海里突然炸响一阵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
【检测到高关联度生物痕迹，罪案重构系统绑定中……10%…50%…100%】
【绑定成功！宿主：严知予。初始功能：接触物证生成基础现场还原（黑白画面）。】
严知予猛地攥紧钢笔，心脏漏跳一拍。他环顾空无一人的书店，以为是最近整理旧物太累产生了幻听，可当他试着将钢笔放回档案袋时，那机械音再次响起：
【当前绑定物证：民国钢笔（沾附陈旧血迹）。可触发历史场景碎片还原，是否启动？】
“谁？” 他低声问了一句，声音有些发紧。
没有回应。只有脑海里那行淡蓝色的虚拟文字持续闪烁，像电脑屏幕上的程序提示。
严知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曾解剖过数百具尸体，见过比这离奇百倍的现场，却从未遇到过如此超自然的状况。指尖反复笔杆上的血迹，他最终选择暂时关闭思绪 —— 不管这 “系统” 是什么，眼下先弄清楚钢笔的来历再说。
就在这时，书店的玻璃门被 “吱呀” 一声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唐念柠走了进来。
她脱下沾着风尘的藏蓝色警服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执勤服，领口的警号在光线下泛着冷光。一级警司的肩章别得端正，可紧蹙的眉头和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她的疲惫。
“又没进展？” 严知予起身，顺手从饮水机接了杯温水递过去。
唐念柠接过水杯，仰头灌了大半杯，长舒一口气的同时，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烦躁：“三起了。昨晚市中心那家 24 小时便利店又被抢，监控还是一样模糊，嫌疑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连性别都快分不清，周围也没找到目击者。”
她将水杯重重放在柜台上，视线扫过严知予手里的钢笔，眉头皱得更紧：“你又摆弄这些破烂？当初让你回法医中心你不去，守着这家半死不活的书店，整天跟旧报纸、破钢笔打交道，真打算就这么耗一辈子？”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说。自从严知予因 “现场应激障碍” 辞职后，唐念柠就没少念叨 —— 她不是嫌弃书店，是心疼他明明有一身本事，却把自己困在方寸之地。
严知予捏着钢笔的手指动了动，没解释系统的事。他太清楚唐念柠的性子，这位市刑侦支队重案二组的副队长，对 “程序正义” 有着近乎执拗的坚持，这种无法解释的 “系统”，只会被她归为无稽之谈。
“这支钢笔有点特别。” 他转移话题，将钢笔递过去，“民国的，还沾了点…… 旧渍，可能有点收藏价值。”
唐念柠瞥了眼钢笔，没接，语气缓和了些：“再特别能当饭吃？二组现在都快被杨队逼疯了，便利店劫案不破，接下来的专项经费都要受影响。” 她靠在柜台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现场除了被打翻的收银台，什么有用的痕迹都没留下，技术科那边也说没办法从监控里提取更多信息。”
“收银台？” 严知予的心猛地一跳。
几乎是同时，脑海里的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提示带着明确的指向性：
【检测到近期未破案件关联信息。系统首次激活需接触近期案件物证（如案发现场遗留物）触发实战功能，是否接收案件基础信息？】
严知予的视线落在唐念柠疲惫的脸上，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钢笔。沾着陈旧血迹的笔杆仿佛还带着历史的凉意，而脑海里的系统提示，却像一道光，照进了他沉寂三年的职业本能。
他不动声色地将钢笔放进贴身的口袋，抬眼时，脸上又恢复了平时温和的样子：“收银台有没有仔细查过？比如缝隙里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唐念柠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技术科查过了，说是只有些散落的硬币和灰尘，没发现可疑痕迹。” 她没多想严知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只当他是随口关心，“不说了，我先回家洗个澡，晚上还要去支队开案情分析会。”
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看了眼蹲在角落继续整理废品的严知予，声音放轻了些：“晚饭我从楼下包子铺给你带两笼猪肉馅的？”
“好。” 严知予抬头笑了笑，眼底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锐利。
玻璃门关上的瞬间，他立刻摸出手机，翻出唐念柠早上发给他的现场照片 —— 照片里，便利店的收银台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台面的塑料边缘磕出了一道裂痕，缝隙里似乎真的卡着什么东西，只是像素太低看不清楚。
脑海里的系统提示还在闪烁，严知予攥紧手机，指腹抵着屏幕上的收银台裂痕。
那道被技术科忽略的缝隙，或许就是解开便利店劫案的关键。而他口袋里的这支带血钢笔，以及突然出现的 “罪案重构系统”，或许会成为打破僵局的钥匙。
夕阳彻底沉下地平线，书店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严知予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对面刑侦支队大楼亮起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三年了，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触碰那些血腥的现场，可当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时，骨子里对真相的渴望，还是无可抑制地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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