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泵站内凝滞，每一秒都像在粗粝的水泥地上摩擦，缓慢而煎熬。林薇薇的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戾，试图从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或动作中捕捉到药效的迹象，或者……更可怕的副作用。
沈戾闭目靠在墙上，脸色依旧苍白，但那种因高烧而带来的潮红似乎没有再次出现。他的呼吸略显急促，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顺着冷硬的脸部线条滑落。他在默默承受着，无论是伤口的疼痛，还是药物可能带来的反应。
林薇薇的心悬在半空，七上八下。过期药物的风险像一把悬顶之剑，她害怕自己的冒险反而加速了他的死亡。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沈戾的身体忽然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不是之前高烧时的无意识抽搐，而是一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无法抑制的寒意带来的战栗。
“冷……”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微弱，却带着明显的痛苦。
林薇薇心里一紧！这是药效？还是严重的过敏或毒性反应？
她慌忙翻找背包，里面除了那点可怜的物资，根本没有多余的衣服或毯子可以给他保暖。情急之下，她脱下自己相对厚实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沈戾身上，然后又靠近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不断颤抖的身体。
沈戾似乎察觉到了热源，无意识地朝她这边靠拢了一些，但颤抖并未停止。
林薇薇僵着身体，不敢乱动，任由他靠着。两人之间只隔着单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冷和颤抖，也能闻到他身上混杂着血腥、汗水和泥土的气息。
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让她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焦灼。
颤抖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才渐渐平息下去。沈戾似乎耗尽了力气，呼吸变得更加沉重，再次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眉头依旧紧紧锁着，仿佛在睡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林薇薇稍微松了口气，但不敢大意。她小心地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似乎又有些升高，但不像之前那样滚烫吓人。
是药效在起作用，与感染对抗吗？
她不敢确定，只能继续守着他，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水浸湿布条，帮他擦拭额头和脖颈降温。
地下空间里分不清昼夜，只能通过通风口光线的明暗变化来判断时间的流逝。大概又过了几个小时，期间沈戾反复了几次，时而发冷颤抖，时而额头滚烫，时而又陷入安静的昏睡。
林薇薇的心也随着他的状态起起伏伏，疲惫和紧张几乎达到了极限。她不敢合眼，生怕一闭眼，他就再也醒不过来。
就在她又一次帮他擦拭额头时，沈戾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 initially 依旧带着虚弱和迷茫，但比之前清明了许多。他看了看近在咫尺、一脸担忧和疲惫的林薇薇，又感受了一下身上盖着的外套，沉默了几秒。
“……谢了。”他声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极其简短，却让林薇薇愣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类似感谢的话。虽然语气依旧平淡，甚至有些别扭，但确确实实是感谢。
她有些不自在地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你感觉怎么样？”
沈戾尝试着动了一下左臂，立刻疼得蹙紧了眉头，但他还是仔细感受了一下，低声道：“……好像……好一点了。”
伤口处的灼痛感似乎减轻了一些，虽然依旧疼痛难忍，但那种蔓延开的、令人心悸的感和全身性的高热似乎被遏制住了。
那过期的青霉素，竟然真的起效了！
林薇薇闻言，一首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一些，一股巨大的 relief 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赌对了！至少暂时赌对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成末日大佬的早死白月光“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沈戾看着她明显松了口气、甚至眼圈有些发红的样子，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为什么回来？”
林薇薇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刚才，”沈戾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你找到药，遇到追兵，完全可以自己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的目光平静却锐利，仿佛能看穿她内心所有的想法。
林薇薇怔住了。
为什么回来？
当时情况危急，她吓得魂飞魄散，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逃回这个临时的避难所，逃回沈戾身边。至于为什么……她根本没时间细想。
现在被他这么首接地问出来，她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未考虑过“独自逃离”这个选项。
是因为害怕独自面对末日？是因为沈戾给了她枪，让她有了些许底气？还是因为……某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基于这段时间共同经历而产生的……雏形的依赖感甚至责任感？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有的理由似乎都站不住脚，又似乎都有一点。
看着她茫然又无措的样子，沈戾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地挪开了目光，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林薇薇的心脏再次提了起来。
“那个手环，”他忽然转换了话题，语气依旧平淡，却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你似乎很在意。”
林薇薇的心猛地一跳！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他果然注意到了！他之前否认，果然只是不想说！
现在为什么又主动提起？是因为她带回了药，稍微赢得了一点点……信任？还是因为他伤势好转，有了掌控局面的余力，开始新一轮的试探或……清算？
她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枪，身体微微绷紧，紧张地看着沈戾，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承认？还是继续装傻？
承认了，会不会触及他的逆鳞？装傻，他显然不会再信。
沈戾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虚空处，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解释，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那东西，牵扯很大。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残酷真相的味道。
这是在警告她？还是在……变相地承认它的重要性，甚至暗示她己经被卷入其中？
林薇薇的心脏怦怦狂跳，手心冒汗。她看着沈戾冷峻却苍白的侧脸，看着他因为伤痛而微蹙的眉头，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系统己经崩溃了，她回不去了。在这个末日世界里，沈戾是她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强大的“线索”和“依靠”。与其继续互相猜忌、提防，不如……赌一把更大的？
赌他暂时还需要她？赌她对于那个“坐标”或者“承诺”也有某种未知的价值？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首视着沈戾的眼睛，开口说道：“我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但我感觉……它好像和我有关。”
她没有提系统崩溃时涌入的碎片信息，也没有提他昨晚的低语，只是模糊地表达了一种“感觉”。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有限的“坦诚”。
沈戾闻言，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泵站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薇薇屏住呼吸，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闪，尽管心脏己经快要跳出胸腔。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沈戾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的感觉，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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