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快乐屋”的名声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青云宗。弟子们茶余饭后都在津津乐道那彩虹阵法、自洁蒲团、还有能让李铁面长老掏出糖来的小祖宗。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瑶瑶,此刻正揣着黑脸爷爷给的那包硬邦邦的饴糖,小脑袋里琢磨着新的“探险”目的地。
“爹爹~”她扯着老宗主的衣袖,仰着沾了点糖渣的小脸,“藏经阁的书书都变得香香亮亮的啦!我们下次去哪里玩呀?哪里还有好多好多宝贝呀?”
老宗主林正罡现在对闺女这“贼不走空”的属性己经彻底佛系,甚至暗搓搓地期待她还能搞出什么大新闻。他捋着胡子,笑眯眯地给出建议:“要说宝贝多,那得数你二师姐的炼丹房了。里面各种灵草仙丹,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可好看啦。”
炼丹房?灵草仙丹?五颜六色?
这几个词瞬间击中了林瑶瑶的小心脏!
“好呀好呀!去炼丹房!去找二师姐玩!”她欢呼雀跃,眼睛亮得跟小星星似的。
消息照例不胫而走。
当老宗主抱着兴高采烈的瑶瑶,身后依旧跟着默不作声的墨辰(他现在己经默认自己是专属收拾烂摊子+暗中护卫了),来到那座终日飘荡着浓郁药香、偶尔还伴随着沉闷爆炸声的建筑外时,发现门口的情况比昨天藏经阁还要夸张。
以玄云子长老为首,昨天经历过“神迹”洗礼的几位长老几乎全到齐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混合着紧张、期待、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兴奋。甚至连李铁面都黑着脸(但似乎没那么黑了)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假装看风景,实则耳朵竖得老高。
执法长老都来了!这得是多大的场面!
炼丹房内部,二师姐苏婉清早己严阵以待。
她今天换了一身利落的火红色炼丹服,勾勒出窈窕身段,脸上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她面前那尊半人高的、雕刻着凤凰纹路的紫金丹炉炉火正旺,里面炼制的是她最拿手、也是宗门需求量最大的“筑基灵液”,眼看就要到最关键凝丹的时刻。
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和那声甜得发腻的“二师姐~”,苏婉清手一抖,差点把旁边一株珍贵的百年凝露草丢进炉子里。
“来了来了!那小麻烦精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几个帮忙看火的丹童弟子吩咐,“都给我打起精神!看好火候!管好你们自己的丹炉!谁那边出了岔子,回头我扒了他的皮!”
弟子们噤若寒蝉,心里却疯狂吐槽:师姐,最大的岔子源马上就要进门了啊!您倒是看得紧自己的宝贝丹炉啊!
炼丹房大门打开,浓郁复杂的药香扑面而来。
林瑶瑶一进门,就被这味道冲得小鼻子皱了皱,连打两个小喷嚏。
“阿嚏!阿嚏!”她揉揉鼻子,大眼睛己经开始滴溜溜地西处打量。
这里和藏经阁的感觉完全不同。空气灼热,好几个丹炉同时燃烧着,火焰颜色各异,发出“嗡嗡”的轻鸣。墙壁架子上摆满了无数玉瓶、瓷罐、木匣,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粉末、液体、奇形怪状的灵草。地上还堆着一些没来得及处理的药渣。
整体氛围忙碌、燥热,还带着一丝危险的化学感(如果这个世界有化学的话)。
“二师姐~”林瑶瑶一眼就看到了火红色身影的苏婉清,立刻甜甜地喊了一声,迈开小短腿就想跑过去。
苏婉清头皮一紧,立刻喊道:“停!小师妹!你就站那儿!对!就站门口!那里安全!师姐这炉丹马上就好,等会儿再陪你玩啊!”
她可不敢让这小祖宗靠近自己的宝贝丹炉!藏经阁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呢!
林瑶瑶倒是很听话,乖乖站在门口,但那双好奇的眼睛可没闲着。
她先是被旁边一个弟子丹炉里冒出的蓝色火焰吸引了。
“哇!蓝色的火火!好漂亮呀!像……像会跳舞的冰冰!”她小手指着那火焰,发出赞叹。
那控制蓝色火焰的弟子被小师叔祖这么一夸,心里一美,手下意识一松,灵力输出多了半分。
噗——
那蓝色火焰猛地蹿高了一尺,差点燎到房梁,然后又迅速萎靡下去,颜色都黯淡了不少。炉子里传来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那弟子脸都白了。
苏婉清一个眼刀甩过去:“想死啊!控好你的火!”
那弟子吓得一哆嗦,赶紧凝神控火。
林瑶瑶的注意力又转移了。她看到墙角堆着一小堆炼制失败的、黑乎乎的废丹,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这些黑球球好可怜哦,”她小声嘀咕,“肯定是因为不甜,所以没人要。”
她蹲下身,伸出小手指,戳了戳那堆废丹。
什么也没发生。
废丹还是那么黑,那么苦。
林瑶瑶有点小失望,撅了撅嘴。
苏婉清刚松了口气,觉得也许炼丹房的东西材质特殊,小师妹的能力不起作用?
就在这时,林瑶瑶的目光被苏婉清紫金丹炉旁边的一个小玉碗吸引了。碗里放着几颗苏婉清刚炼制好、准备用来做药引的“清心莲子”,碧绿如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绿色的豆豆!”林瑶瑶眼睛一亮,她觉得那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二师姐!那个豆豆能给瑶瑶看看吗?”
苏婉清正全神贯注盯着丹炉火候,眼看灵液就要凝结,随口应道:“那是药引,不能吃……你看就行,别碰啊!”
她话音未落,林瑶瑶己经伸出小胖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颗清心莲子,然后……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嗷呜”一下塞进了嘴里!
“唔……”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苦苦的……不好吃……”
她下意识地就想吐出来。
但就在那一刻,异变陡生!
苏婉清的紫金丹炉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嗡鸣!炉身疯狂震动!炉盖被里面汹涌的能量冲得哐哐作响!
“不好!要炸炉了!”苏婉清花容失色,失声尖叫!
所有长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玄云子甚至己经掐好了防护法诀!李铁面下意识地往前踏了一步!
炸炉!这可是炼丹师最怕的事情!轻则一炉丹药尽毁,重则丹炉爆炸,伤人毁屋!
然而,预料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那剧烈震动的丹炉,在嗡鸣到极致时,炉盖“砰”的一声,自己弹开了!
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出,没有焦糊味。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形容的、甜腻腻的、带着奶香和果香的味道,猛地从丹炉里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炼丹房!
那味道浓郁至极,吸一口都觉得齁嗓子,但又诡异地让人食指大动,口水分泌!
紧接着,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一颗颗圆滚滚、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丹药”,像是喷泉一样,从丹炉里“噗噗噗”地喷了出来!
红的像草莓,黄的像柠檬,绿的像薄荷,紫的像葡萄……它们散发着的光泽和甜香,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还在弹跳滚动!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苏婉清彻底傻眼了,她炼的是筑基灵液啊!不是跳跳糖啊!
一个离得近的丹童,下意识地捡起一颗滚到脚边的、红色的“丹药”,犹豫了一下,放进嘴里。
下一秒,他眼睛猛地瞪圆了!
“好……好吃!是草莓味的!甜的!还会在嘴里跳!”他含糊不清地惊叫起来,脸上满是梦幻般的幸福感。
其他人:“……”
林瑶瑶看着满地的“糖豆”,又看看自己手里那颗被她咬了一小口、此刻竟然也变成了半透明薄荷绿色的“清心莲子”,她试探性地又舔了一下。
咦?不苦了?变成凉凉的、甜甜的味道了?像……像她以前吃过的薄荷糖?
小丫头顿时眉开眼笑,把剩下的半颗“糖豆”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欢快,然后弯腰就去捡地上那些五颜六色的糖豆。
“哇!二师姐好厉害!炼出这么多糖豆豆!比黑脸爷爷的糖好吃多啦!”
苏婉清:“……”她看着自己那尊还在往外零星喷射糖豆的、声名显赫的紫凤丹炉,又看看满地乱滚、散发着幼稚甜香的糖豆,再听听小师妹那“真诚”的赞美……
她感觉自己的炼丹师生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挑战!
“林、瑶、瑶!”苏婉清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美眸喷火,几乎要暴走!
就在这时,林瑶瑶抱着一捧五颜六色的糖豆,跑到了旁边一个弟子正在温养的丹炉前。那炉子里炼的是最普通的“辟谷丹”,灰扑扑的,没什么味道。
“师兄师兄,你这个丹丹不好看,”她说着,十分大方地把自己怀里几颗红色的“糖豆”通过投药口丢了进去,“瑶瑶给你加点红色的,好看又好吃!”
那弟子根本来不及阻止,脸都吓绿了!
他的丹炉紧跟着也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然后炉盖自动打开,里面原本灰扑扑的辟谷丹,全都变成了……粉红色的?还散发着草莓蛋糕的香味?
又一个丹炉沦陷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灾难……或者说,一场糖果狂欢的开始!
林瑶瑶彻底玩嗨了!
她像一只快乐的小蜜蜂,穿梭在炼丹房的各个丹炉之间。
看到一炉正在炼制的“疗伤散”,药味刺鼻,她小手一挥:“苦苦的,不好闻,要变得香香的!”——于是疗伤散变成了水果味软膏。 看到一堆准备丢弃的药渣,她跑过去踩了两脚:“黑黑的,丑丑的,变漂亮!”——药渣凝结成了黑色巧克力一样的块状,散发着可可香。 她甚至跑到苏婉清珍藏灵草的柜子前,对着几株干枯的、价值千金的“龙涎草”吹了口气:“干干的,不好玩,要水水的。”——龙涎草瞬间变得翠绿欲滴,多汁,像是刚摘下来一样,还滴着露珠!药性保没保住不知道,卖相是顶级了!
整个炼丹房,药香被各种甜腻腻的糖果香味取代,严肃的炼丹过程变成了过家家般的糖果制作。弟子们从一开始的惊恐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甚至有点期待小师叔祖下次会把自己的丹药变成什么口味?
墨辰己经放弃了思考,开始默默地将滚得到处都是的糖豆捡起来,分门别类放好——虽然他冷着脸做这种事看起来格外违和。
玄云子捂着心脏,感觉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丹(但很怕拿出来被变成糖豆)。
李铁面看着这比藏经阁还离谱的场面,黑脸上肌肉抽搐,最终选择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老宗主林正罡笑得见牙不见眼,时不时还捡起一颗糖豆尝尝:“嗯!这个橘子味的不错!婉清啊,以后宗门弟子的丹药补给,可以考虑换换口味嘛!”
苏婉清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看着自己那尊还在冒甜烟的紫金丹炉,悲从中来,扑到炉壁上,发出哀鸣:“我的紫凤!我的筑基灵液!我的一世英名啊!!”
可能是她的怨念太强,也可能是丹炉终于喷完了糖豆。
那尊紫金丹炉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不同于之前的嗡鸣声,炉身上的凤凰浮雕,眼睛似乎亮起了一丝微弱的、灵动的光芒。
然后,炉盖轻轻合上,炉火自动熄灭。
整个丹炉变得安静下来,通体流转着一层淡淡的、柔和的光晕,竟然给人一种……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错觉?
林瑶瑶抱着一大堆“战利品”糖豆,跑到欲哭无泪的苏婉清面前,献宝似的举起一颗葡萄味的紫色糖豆,塞进她手里。
“二师姐~吃糖糖!不哭哦!瑶瑶帮你把苦苦的药药都变甜甜啦!师姐最棒啦!”
苏婉清看着手里那颗晶莹剔透、散发着纯粹果香的糖豆,又看看小师妹那写满“求表扬”的、亮晶晶的双眼,一肚子的火气和委屈,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下,漏光了。
她能怎么办?她还能跟一个五岁娃娃,一个能把废丹变糖豆、枯草返青的小祖宗计较吗?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将那颗糖豆放进嘴里。
一股纯粹浓郁的葡萄甜香瞬间在舌尖炸开,美妙得让她眯起了眼睛。甚至……她感觉连日来炼丹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精神倍儿爽?
这糖豆……居然还真有点门道?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林瑶瑶,最终无奈地伸手,揉了揉那小脑袋:“你呀……真是个麻烦精……也是个开心果……”
算了,炼丹师生涯尽头是糖果大师,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在这时,林瑶瑶忽然吸了吸鼻子,循着一股极其淡雅、若有若无的冷冽清香,走到了炼丹房最里面一个落满灰尘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用寒玉制成的陈旧丹炉,炉身上刻着复杂的雪花纹路,但很多地方己经磨损了。这个丹炉似乎很久没人用了,透着一股沉寂冰冷的气息。
“这个炉炉好漂亮呀,”林瑶瑶伸出小手,摸了摸那冰冷的寒玉炉壁,“但是好冷哦……好像没人喜欢它了……”
她的小手温暖柔软,与冰冷的炉壁形成鲜明对比。
在她指尖触碰的瞬间,那寒玉丹炉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沉嗡鸣,像是沉睡中被惊醒。
炉身上那些黯淡的雪花纹路,似乎有那么极其细微的一丝,闪过了一道微光。
林瑶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把怀里抱着的糖豆,小心翼翼地放了几颗在寒玉丹炉的炉盖上,像在分享宝贝。
“炉炉乖,不冷哦,瑶瑶给你糖豆吃,吃了就暖和啦!”
那几颗彩色的糖豆,在冰冷的寒玉炉盖上,显得格外突兀,又有点可爱。
寒玉丹炉再次沉寂下去,没有任何反应。但那股萦绕在其周围的冰冷沉寂气息,似乎……淡了那么一丝丝。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的小插曲。
所有人的注意力还在那些五颜六色的糖豆和怀疑人生的苏婉清身上。
苏婉清看着自己那尊变得“心满意足”的紫金丹炉,又看看角落里那个被小师妹送了糖豆的、沉寂多年的寒玉炉,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小祖宗……难道连丹炉都能“投喂”和“安抚”?
她看着满炼丹房的糖果香气和弟子们莫名愉悦起来的表情,再想想自己那批变成水果软膏的疗伤药和巧克力块状的药渣……
苏婉清猛地一拍大腿!
“有了!”
她眼睛闪闪发光,抓住老宗主的胳膊,兴奋地说:“宗主!咱们可以开个新业务啊!‘瑶瑶特供·心情舒畅丹’、‘快乐修炼糖’、‘美味辟谷巧克力’!肯定比苦哈哈的丹药好卖!能赚翻啊!”
老宗主:“???”
玄云子:“!!!”
李铁面:(猛地睁开眼)
墨辰:(捡糖豆的手一顿)
林瑶瑶:(开心地又塞了一颗糖豆进嘴里):“好呀好呀!瑶瑶帮忙!”
炼丹房的画风,从此彻底跑偏,向着一条谁也预料不到的、甜腻腻的致富之路……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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