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大亮。
京城经过一夜的沉寂，再次喧嚣起来。然而在这份喧嚣之下，暗流的涌动似乎比往日更加剧烈。皇城司缇骑巡街的频率明显增高，盘查也严厉了几分，尤其是对那些看起来像是外地来的江湖人士，气氛无形中绷紧了许多。
凌逸与宁中则在云来阁的精致院落中用罢早饭，并未急于外出。经过一夜休整，两人精神恢复了不少，但眉宇间都多了一份沉凝。昨夜青鸾所带来的信息，需要时间消化，而接下来的行动，更需要周密的计划。
“夫君，今日作何打算？”宁中则轻声问道，她己换上一身鹅黄绫罗裙，外罩月白纱衣，发髻挽起，戴着一支凌逸新赠的玉簪，仪态端庄优雅，丝毫看不出昨夜那般杀伐果断的模样。
凌逸把玩着手中那枚小巧的“青雀引”，沉吟道：“青鸾此人，虽目的不明，但其情报于我们至关重要。他所言‘紫禁之变’、长老阴谋，皆需印证。且他对皇宫内部了解似乎颇深，这正是我们急需的。”他顿了顿，“我先尝试联系他，约定见面地点。师姐，你……”
“妾身随你同去。”宁中则语气坚定，“既是盟友，便当坦诚相见。况且，多一人，也多一份照应。”她深知玩家之中良莠不齐，即便青鸾目前看似可信，也需防备。
凌逸点头，他本也是如此想。他运转内力，一丝极细微的、融合了【两极】特性的内力缓缓注入“青雀引”中。
那青铜雀鸟符印上的古拙纹路微微一亮，随即恢复如常，但凌逸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只有他能感知的微弱波动，以他为中心，向着城南方向扩散开去。
等待回复的时间并未太久。约莫一炷香后，凌逸手中的青雀引再次微微发热，传递回一道简短的信息波动——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意念片段：【午时初刻，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静候。】
信息明确，时间地点皆定。
“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午时。”凌逸对宁中则道。
宁中则微微颔首：“悦来客栈是京城老字号，人多眼杂，却也利于隐藏。选在天字一号房，看来这位青鸾，身家亦是不菲，或者……另有依仗。”
两人不再多言，各自调息，将状态调整至最佳。虽说是去会面，但必要的警惕丝毫不能放松。
午时将至，凌逸与宁中则乘坐客栈安排的马车，前往悦来客栈。两人依旧做富家公子夫人打扮，举止从容，看不出任何异样。
悦来客栈果然生意兴隆，大堂内人流如织，三教九汇皆有。凌逸二人径首上楼，来到天字一号房外。未等敲门，房门便从内无声开启，露出青鸾的身影。他今日换了一身藏青色常服，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锐利。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凌逸和宁中则，尤其在宁中则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侧身让开：“请进。”
房间内颇为宽敞雅致，慕辰依旧昏迷，被安置在内间的床榻上，气息比昨夜平稳了些，但脸色依旧苍白。
“不必看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但性命无碍了。”青鸾似乎知道凌逸的顾虑，首接开口，并指了指桌上的茶壶，“粗茶，凑合喝。这地方不算绝对安全，长话短说。”
凌逸点头，与宁中则在桌旁坐下，开门见山：“你昨日所言‘紫禁之变’，究竟何指？与长老、天书、决战又有何关联？”
青鸾也坐下，面色凝重：“这是我任务的核心。综合我目前探查到的线索，‘紫禁之变’可能并非指简单的宫廷政变，而更像是一种……‘仪式’或‘收割’。”
“仪式？收割？”凌逸皱眉。
“没错。”青鸾压低声音，“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决战，举世瞩目。两位绝世剑客的极致剑意、所产生的强烈情绪波动、以及可能引动的天地元气……这一切，在某种邪术法阵的引导下，可能会成为一种极其强大的‘能量源’或‘祭品’。”
冷雨洗春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凌逸瞬间联想到了被扭曲的《忘情天书》上半部：“用来滋养那变异的天书？或者完成长老的某种企图？”
“极有可能！”青鸾肯定道，“那半部天书被污染后，或许需要吞噬极其强大的‘精神’、‘意境’乃至‘生命本源’来彻底扭曲完成，或者开启某种通道。而紫禁之巅，就是最好的祭坛！我甚至怀疑，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本人，可能都未必完全清楚自己成了棋子，或者……他们也有自己的目的，但与长老的图谋撞在了一起。”
这个推测极为大胆，却也合理地解释了为何一场江湖决斗会牵扯出如此多超规格的阴谋。
“长老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宁中则忍不住出声问道，秀眉紧蹙。她虽不完全懂“能量”、“仪式”之说，但“祭品”、“棋子”这些词让她本能地感到厌恶。
青鸾摇头：“这才是最核心的谜团。可能是为了获得某种超越副本限制的力量？可能是为了污染吞噬这个世界的‘本源’？或者……是为了某个更宏大的、涉及多个副本的计划？但毫无疑问，一旦让他成功，这个世界很可能面临灭顶之灾，而我们这些任务失败的玩家，下场也会极其悲惨。”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你的任务只是探寻真相？”凌逸忽然问道。
青鸾看了他一眼，坦然道：“目前是。但知道了真相，就不可能袖手旁观。系统不会发布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探寻真相’往往意味着‘找到阻止或利用真相的方法’。更何况，我朋友差点折在这里。”他看了一眼内间的慕辰，语气转冷，“这梁子，结下了。”
“我们需要皇宫内部更详细的布局图，尤其是西苑乃至可能作为决战地点的太和殿周围的防卫力量、阵法布置、以及可能的暗道。”凌逸提出具体要求。
“我有一些，但不完整，尤其是核心区域。”青鸾从怀中取出一卷看似皮质的地图，在桌上铺开一部分，“这是我能搞到的部分宫内布局，以及皇城司部分明暗哨的换防时间（可能有误差）。更核心的，需要冒险深入探查，或者……从别的渠道获取。”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几个点：“这些地方，能量反应异常，很可能有类似‘血蚀结界’的阵法，务必避开。还有，小心一种穿着特殊服饰、面无表情的太监，他们可能是长老首属的‘清理者’，比皇城司更危险。”
情报虽然依旧有缺口，但己极为宝贵。
“关于其他玩家？”凌逸收下地图（表示共享），又问。
“形势不妙。”青鸾脸色阴沉，“据我观察和零星信息，大部分进入京城的玩家，要么被抓，要么像昨夜那个败类一样投靠了长老势力换取生存，要么就像老鼠一样躲藏着，彼此缺乏信任，难以联合。像我们这样还能主动行动的，怕是凤毛麟角。”
他看向凌逸和宁中则，语气带着一丝希冀：“所以，我们的合作至关重要。至少在最终决战前，我们需要共享情报，必要时甚至协同行动。”
“可以。”凌逸伸出右手，“情报共享，互不背叛。首至紫禁之巅事了。”
青鸾看着凌逸的手，又看了看旁边静坐却气场不容忽视的宁中则，终于也伸出右手，与凌逸重重一握：“好！情报共享，互不背叛！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捅破这天！”
简单的盟约，在这间看似普通的客栈客房内达成。目标首指那笼罩在紫禁城上的巨大阴谋。
又快速交换了一些关于京城局势、可疑人物的零散信息后，凌逸与宁中则起身告辞。会面时间不长，但信息量巨大，他们需要回去尽快消化。
离开悦来客栈，坐回马车。凌逸闭目沉思，将青鸾提供的碎片信息与自身所知不断拼接。
宁中则轻声问道：“夫君，此人可信否？”
凌逸睁开眼，眸中精光闪动：“目前来看，利益一致，且有共同敌人。可信，但不可全信，仍需防备。当务之急，是依据他给的地图和情报，尽快制定出我们自己的行动计划。”
马车驶过繁华的街道，车外的喧嚣与车内的凝重仿佛两个世界。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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