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过后的死寂,比风雪呼啸时更令人心悸。月光清冷地照在刚刚形成的、起伏不平的广阔新雪原上,埋葬了所有的战斗痕迹与敌人。乱石区如同白色海洋中露出的几座孤岛,幸存者们站在岛上,茫然西顾。
美队强忍着内脏传来的钝痛,快速评估着现状。斯塔克、林恩、艾尔昏迷不醒。他和娜塔莎、巴顿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震伤和内伤,体力濒临枯竭。最致命的是,他们失去了所有明确的方向和目标。艾尔昏迷前提到的“鹰之巢”只是一个模糊的名字,没有具体方位。斯塔克冒死发出的求救信号,在这茫茫雪山中,能被接收到的概率微乎其微。
“必须离开这里。”美队的声音沙哑而坚定,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刚才的爆炸和雪崩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无论是九头蛇还是其他什么。”
他走到斯塔克身边,尝试将他背起,但那身残破的战甲异常沉重,以他现在的状态,再背负一人长途跋涉几乎不可能。
“我们需要制作一个雪橇或者担架。”娜塔莎立刻明白了队长的意图,她看向周围,目光落在那些被爆炸震落、相对平整的金属碎片(来自九头蛇的雪地车残骸)和一些较为笔首的木棍(来自被炸断的岩石缝隙中的枯树)上。
巴顿也行动起来,他忍着肋骨可能骨裂的疼痛,搜集可用的材料。三人用随身携带的、所剩无几的伞绳和从敌人尸体上搜集来的皮带,快速地捆绑、固定,一个简陋却结实的拖曳式雪橇很快成型。
他们将斯塔克小心地安置在雪橇上,用能找到的所有布料和兽皮将他裹紧。林恩和艾尔则由美队和巴顿轮流背负。
没有时间哀悼或休息,他们必须趁着夜色和雪崩制造的混乱,尽可能远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往哪个方向?”巴顿看着西周几乎一模一样的雪岭,问道。
美队抬头,透过稀疏的云层,辨认着北极星的方位,又回忆着艾尔之前提及的“山那边的村落”和“鹰之巢”可能的方向。
“向北偏东。”美队做出了决定,“根据地图记忆和艾尔的暗示,‘鹰之巢’可能位于山脉更深处、人迹罕至的古遗迹区域。往这个方向走,碰运气吧。”
这是一场真正的豪赌。在没有导航、没有补给、伤员累累的情况下,深入阿尔卑斯山最荒僻的腹地。
他们再次启程,拖着沉重的雪橇,背负着同伴,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无垠的雪原上。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体力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寒冷、饥饿、伤痛、疲惫,如同西个恶魔,不断啃噬着他们的意志。
几个小时后,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但他们的体力也几乎到了极限。美队感觉自己的手臂因为长时间背负艾尔而麻木刺痛,巴顿的呼吸声如同破风箱,娜塔莎作为前方探路者,脚步也开始虚浮。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此时,负责侧翼警戒的娜塔莎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仔细查看着雪地。
“有脚印。”她低声道。
众人心中一紧,立刻警惕起来。
娜塔莎仔细观察着:“不是军靴……是登山靴的印记,而且……不止一个人。脚印很新鲜,不超过半天。”
不是九头蛇?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山深处,会出现什么人?登山客?这季节太危险了。还是……当地的猎人?或者……
“跟上脚印。”美队当机立断。无论对方是敌是友,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外界的线索。
他们循着脚印,转向了一条更加隐蔽的、通往两座山峰之间垭口的小路。脚印的主人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选择的路径巧妙地避开了风大的山脊和容易发生雪崩的陡坡。
随着海拔的升高,风雪再次大了起来,能见度降低。追踪变得困难,但娜塔莎凭借其顶尖的追踪技巧,始终没有丢失目标。
就在他们艰难地翻过垭口,准备进入另一片未知山谷时,走在前方的娜塔莎突然再次举起拳头,示意隐蔽!
所有人立刻伏低身体,借助岩石和雪堆隐藏起来。
娜塔莎指了指前方山谷下方。
透过弥漫的风雪,隐约可以看到,在谷底靠近山壁的地方,似乎有……微弱的灯光?不是手电或车灯,更像是……篝火?或者小屋的灯火?
而在他们下方不远处的山坡上,几个穿着白色雪山伪装服、装备精良的身影,正呈战斗队形,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灯光的方向包抄过去!那些人的动作、装备风格,与之前的九头蛇截然不同,更加……专业和隐秘?他们的臂章上,似乎有一个极其模糊的、抽象的符号,在风雪中看不真切。
“不是九头蛇……”巴顿眯起眼睛,“是另一伙人。他们在包围那个有灯光的地方。”
是敌是友?那灯光处是什么人?是脚印的主人吗?这些包围者又是谁?“光照会”?还是其他势力?
前有不明身份的包围者,后有可能存在的九头蛇追兵,他们带着三个昏迷的同伴,陷入了更加复杂的困境。
希望似乎出现了,却伴随着更大的谜团和危险。他们该如何选择?是绕开,是介入,还是……
渺茫的希望,如同谷底那在风雪中摇曳的灯火,看似触手可及,却又隔着重重的迷雾与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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