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的铁腕运作，如同一场高强度的手术，暂时遏制了林氏集团的恶性溃烂。但周天清楚，这仅仅是权宜之计。帝国的根基被动摇，信任的裂痕需要时间弥合，而外部环伺的群狼，绝不会因一时的受挫而放弃。
清晨的阳光透过总裁办公室的百叶窗，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周天结束了又一次高效的【精力充沛·小憩】，眼底的疲惫被深潭般的冷静取代。他面前摆着两份刚送来的文件：一份是许哲从北美发回的初步技术评估报告，另一份是林微澜更新的“组织健康度”动态模型，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各个分公司的“风险等级”和“信任指数”。
他先打开了许哲的报告。报告内容严谨、务实，首指技术架构的薄弱环节和数据安全的致命缺陷，没有半分推诿和废话。周天微微颔首，许哲这种人，才是集团真正需要的脊梁。他批复：“授权许哲组建临时技术决策小组，拥有三百万以下紧急采购和人员调度权限，无需层层报批。资金从我特别设立的‘技术重整’备用金池拨付。”
放下报告，他的目光落在林微澜的模型上。代表北美分区的区域依旧是一片刺目的红色，但欧洲和亚太区的几个点，也开始泛起令人不安的黄色。这是“优补”策略遗毒的扩散。他沉吟片刻，接通了林微澜的专线。
“模型我看了。黄色区域，列出前三个风险最高、但挽救价值最大的部门或项目，附上负责人详细评估报告，一小时后给我。”
“另外，基于现有数据，模拟一下，如果立刻全面叫停所有‘优补’类项目，对集团短期营收和现金流的冲击有多大。我要看到最坏情况的预估。”
电话那头，林微澜的回应简洁有力：“明白。模拟数据一小时后同步发送至您的终端。”
挂断电话，周天靠向椅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全面叫停“优补”势必引发阵痛，甚至会给予赵董事等人新的攻讦借口。但长痛不如短痛，这颗毒瘤必须切除。他在权衡，在寻找一个最佳的切入时机和方式。
林疏影的病情稳定了许多，虽然咳嗽未止，但己能半靠在床上处理一些不那么耗费心神的工作。苏晚晴每天会定时送来经过筛选、只包含关键进展的加密简报。
当她看到周天对许哲的授权和对“优补”项目启动全面评估时，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比她预想的更为激进，也更为……正确。她了解那些项目的诱惑与危害，只是以往被业绩压力和董事会掣肘，难以快刀斩乱麻。
她拿起私人手机，斟酌着用词，最终发去信息：
“动‘优补’，需防备反弹。赵等人不会坐视。”
几乎是秒回。
“跳梁小丑，正等他们跳出来。你咳轻点，比什么都强。”
看着这带着责备却难掩关切的话语，林疏影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极淡的笑意。她仿佛能看到他皱着眉头打下这行字的样子。她放下手机，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压下喉间的痒意，继续翻阅简报。有他在前面顶着，她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将精力更多地放在恢复身体上。
正如林疏影所料，赵董事的私宅内，几位利益相关的董事正聚在一起，烟雾缭绕。
“周天这小子太狠了！刘建明完了，我们安插的几个人也被清算了！他现在还要动‘优补’，这是要断我们的根啊！”一个秃顶的董事激动地挥舞着雪茄。
“慌什么！”赵董事脸色阴沉，“他动‘优补’，就是动整个集团的短期业绩！股价刚稳一点，他这么搞，财报一出，看他还怎么嚣张！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市场和董事会自然会让他滚蛋！”
“老赵说得对，”另一人附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隐忍，暗中收集他‘乱命’导致业绩下滑的证据。等他搞砸了，林疏影也保不住他！”
他们自以为算计得精明，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己在林微澜构建的“异常关联行为监测”模型中，显露出了模糊的轮廓。
下午，周天拿到了林微澜的名单和模拟报告。模拟结果显示，全面叫停“优补”，最坏情况下，下季度集团营收可能下滑百分之十五，现金流会承受巨大压力。
周天看着报告，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按下内部通讯键：“苏秘书，通知下去，今晚八点，召开集团核心管理层扩大会议，线上接入。议题：集团战略方向调整与资源优化配置。”
他要在风暴真正来临前，统一内部思想，至少，要稳住核心团队。
处理完这一切，窗外己是华灯初上。周天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拿起私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不是打给林疏影，而是打给了正在影视基地拍戏的林星若。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传来林星若略带疲惫但依旧清脆的声音：“天哥？怎么突然打给我？”
“没事，”周天的声音不自觉地放缓，“就是问问，在剧组怎么样？没人再找你麻烦吧？”
“没有啦，陈丽姐现在盯得可紧了，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是‘有背景’的人，谁敢惹我呀。”林星若语气轻快，带着点小得意，随即又关切地问，“集团的事……很棘手吧？大姐她……”
“她能应付，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别让她担心。”周天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啦，啰嗦鬼天哥。”林星若嘴上抱怨着，心里却甜滋滋的。
“嗯，挂了。”
简短的通话结束，周天放下手机，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夜景。他知道，对老西的这点关心，远不足以弥补他内心的复杂情感，但此刻，他只能做到这么多。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开始准备晚上会议的材料。帝国的航船正在穿越最黑暗的峡湾，而他这个临时船长，必须确保船上的每一个人，至少是关键岗位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前方那盏微弱的、却代表着生路的灯塔。
夜色渐深，总裁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一场新的、关乎林氏未来命运的内部战役，即将在夜幕下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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