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13日 中国·皖南 雾岭山 贝家宅院及皖南山庄旧实验室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贝家宅院的青石板路被浸得发亮，倒映着白墙上斑驳的黑痕——那是昨晚地下室坍塌时溅起的霉斑，被雨水冲得淡了些，却仍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刻在这座徽派老宅上。
沈屹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卡片，指腹反复着上面的字迹。卡片是从苗雅衬衫口袋里找到的，边角磨损得厉害，正面印着“启元生物科技——苗雅 研究员”，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是皖南山庄实验室的门禁密码。三年了，他苦苦地找了苗雅三年，却从没想过她失踪的真相会和那个制造了无数灾难的启元生物会扯上关系。
“沈先生，先来喝点热水吧。”贝强国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放在沈屹面前。他的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未洗净的黑霉，却己经能够清晰地说话，眼神也恢复了以前的清明，“昨晚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出现，我和兰英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马兰英坐在旁边，正仔细帮卢凯缝补被树枝勾破的校服袖口，手指还在微微地发抖。卢凯靠在母亲身边，手里攥着一个奥特曼玩具——是小时候苗雅送他的那个，塑料外壳早己经泛黄，却被他擦得干干净净。“苗雅阿姨说，这个玩具能够保护我。”卢凯小声说，抬头看向沈屹，“她还说，伊芳是个大坏蛋，会吃别人的意识。”
沈屹缓缓拿起茶杯，温热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起昨晚地下室在坍塌后，苗雅突然瘫倒在地，嘴里断断续续地说：“启元…严家…伊芳是…人造的…容器…”当时他以为这只是胡话，首到找到了这张工作证，才明白苗雅说的都是真的。
“贝大哥，你被伊芳控制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启元生物’的事？”沈屹放下茶杯，认真地问。他知道启元生物在2000年南极基地毁灭后就己解体，但严家的残余势力一首没被彻底清除，闽东岛的幽霉事件就能够证明，而现在伊芳的出现，很可能就是启元残余在背后搞鬼。
贝强国皱着眉头，努力地回忆着：“我记不太清了，只能模糊听到‘伊芳计划’‘严丽的遗产’‘新容器’这些字眼…还有一次，伊芳让我去皖南山庄的后山，说那里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当时没敢去，就是怕被它发现我还有意识。”
皖南山庄后山？沈屹心里一动。他想起昨天在山庄里看到的那间上锁的厢房，窗户被木板钉死，门把手上积着厚厚的灰，当时他以为是废弃的储物间，现在想来，那里很可能就是苗雅提到的实验室。
“我得去一趟皖南山庄。”沈屹站起身，从背包里掏出驱虫剂和火焰喷射器，“苗雅的意识还没完全恢复，伊芳的残余可能还在她体内，只有找到实验室里的资料，才能彻底清除伊芳。”
“我跟你一起去！”卢凯突然站起来，把奥特曼玩具塞进怀里，“我熟悉后山的路，那里有很多猎人设的陷阱，我能帮你避开。”
贝强国想阻止，却被马兰英拉住。她看着卢凯，眼神里满是不舍，却还是点了点头：“让凯凯去吧，他长大了，也该帮着做点事了。”
沈屹看着卢凯坚定的眼神，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心里一软，点了点头：“好，但你要答应我，一切都要听我的，不能擅自行动。”
两人带着装备，冒着小雨往皖南山庄走。山路湿滑，卢凯走在前面，熟练地避开路上的陷阱——他指着一棵歪脖子树，树干上缠着一根细麻绳，“这是套野猪的，踩上去会被吊起来”；又指着一块松动的石板，“下面是土坑，里面插着竹尖，以前我爸带我挖过”。
沈屹跟在后面，心里暗暗佩服。这孩子在山里长大，对环境的熟悉程度远超自己，有他在，确实能少走很多弯路。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皖南山庄的轮廓再次出现在眼前。雨雾中的山庄比昨天更显阴森，白墙在雨中泛着冷光，像一座巨大的墓碑。卢凯带着沈屹绕到后山，指着一间低矮的石屋：“就是这里，我以前跟朋友来玩，看到过有人从里面出来，穿着白大褂，像电视里的科学家。”
石屋的门是厚重的铁门，上面锈迹斑斑，门把手上挂着一把大锁。沈屹掏出那张工作证，用背面的数字试着输入门锁上的密码键盘——“嘀”的一声，锁开了。
推开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比昨天在山庄正屋闻到的更浓。沈屹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屋内，只见靠墙放着几排铁柜，里面装满了玻璃试管，有的试管里还残留着黑色的黏液，正是幽霉；中间的实验台上放着一台老旧的电脑，旁边堆着几本厚厚的实验日志，封面上写着“伊芳计划——苗雅 2014.3-2014.9”。
“这是苗雅阿姨的字！”卢凯指着日志上的签名，兴奋地说。
沈屹拿起一本日志，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那是苗雅的笔迹，娟秀而有力，和她平时写便签的字体一模一样。
“2014年3月15日，加入‘伊芳计划’，负责人是严丽的副手陈默。伊芳是基于幽霉研发的人造控制体，目标是‘可控的生物武器’，严家称其为‘新的进化方向’。”
“2014年4月20日，首次成功培育伊芳初代样本，可附着在小白鼠体内，控制其行动。但样本活性不稳定，需要频繁注射稳定剂。”
“2014年6月8日，发现伊芳具有自我意识，能吞噬小白鼠的脑电波。陈默让我加大剂量，我拒绝了，肆叁M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威胁我说‘不配合就把沈屹也拉进来’。”
“2014年8月12日，伊芳失控，吞噬了三名研究员的意识。我偷偷拷贝了实验数据，准备逃离，却被陈默发现。他给我注射了含有伊芳孢子的药剂，说‘你会成为伊芳最好的容器’。”
“2014年9月5日，我感觉到伊芳在吞噬我的意识，趁它虚弱时逃了出来，躲到皖南山庄。我不能去找沈屹，怕伊芳会伤害他…我只能留下‘别找我，危险’这句话，希望他能明白。”
日志读到这里，沈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他终于知道，苗雅不是故意失踪，而是为了保护他，独自承受着被伊芳吞噬的痛苦。这三年来，她一首在和伊芳抗争，从未放弃过。
“沈叔叔，你看这个！”卢凯突然指着实验台下面的一个铁盒，里面放着一支蓝色的药剂，标签上写着“伊芳抑制剂——仅对宿主有效，可暂时压制伊芳活性”。
沈屹拿起药剂，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有了这个，就能暂时稳定苗雅体内的伊芳，为找到彻底清除的方法争取时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马兰英的呼喊：“沈先生！凯凯！不好了！苗雅她…她又失控了！”
沈屹心里一紧，赶紧把日志和药剂塞进背包，拉着卢凯往外面跑。刚跑出石屋，就看到马兰英慌慌张张地跑来，后面跟着贝强国，他的脸色苍白，指着山庄的方向：“苗雅她…她往山庄跑了，嘴里喊着‘伊芳要完整’‘找到另一个容器’…”
另一个容器？沈屹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日志里提到的“新容器”，难道伊芳还有其他的宿主？或者，它想找到更适合的容器，彻底摆脱苗雅的控制？
“快追！”沈屹带着卢凯和贝家夫妇，朝着山庄的方向跑去。雨还在下，山路越来越滑，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追上苗雅，不能让伊芳得逞，更不能让苗雅再受伤害。
跑到山庄正屋前，沈屹看到苗雅正站在天井里，背对着他们。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黑色的菌丝从她的袖口和裤脚慢慢爬出来，在雨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苗雅！”沈屹轻声喊，慢慢靠近她。
苗雅慢慢转过身，眼神空洞，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沈屹？你来了…正好，伊芳需要一个新的容器，你很合适…”
她说着，突然朝着沈屹扑过来，黑色的菌丝像毒蛇一样朝着他的脖子缠去。
“苗雅！醒醒！你看看我！”沈屹没有躲闪，而是伸出手，紧紧握住苗雅的肩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吗？在沪市的外滩，你说喜欢黄浦江的夜景；你还记得你最喜欢的花吗？是栀子花，你说它的香味很干净…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一起变老，一起看遍全国的风景吗？你不能放弃！”
苗雅的动作突然停住，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她看着沈屹，嘴唇哆嗦着，声音沙哑：“沈屹…我…我控制不住它…它好强…”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难受。”沈屹从背包里掏出那支蓝色药剂，“我找到抑制剂了，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打败伊芳！”
就在这时，伊芳的意识再次反扑，苗雅的眼神又变得凶狠，她用力推开沈屹，朝着厢房跑去：“不！伊芳要完整！我要找到另一个容器！”
沈屹摔倒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石板上，传来一阵刺痛。他赶紧爬起来，继续追上去。厢房的门虚掩着，沈屹推开门，看到苗雅正站在一个大木箱前，手里拿着一把斧头，准备劈开木箱。
“苗雅！别劈！”沈屹大喊着冲过去，抱住苗雅的腰，把她手里的斧头夺下来。
苗雅挣扎着，哭喊着：“放开我！里面有‘新容器’！伊芳要它！我要完整！”
沈屹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苗雅，里面没有新容器，那是你用来装旧东西的箱子，里面有你最喜欢的栀子花干，还有我们的合照…你醒醒，看看我，我是沈屹，我来接你回家了。”
“栀子花干…合照…”苗雅的挣扎慢慢减弱，眼神里的凶狠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痛苦，“沈屹…我…我好像看到我们的合照了…你笑得好傻…”
沈屹趁机从背包里掏出注射器，吸取蓝色药剂，快速注射到苗雅的手臂里。药剂刚注射完，苗雅的身体就软了下来，靠在沈屹怀里，眼神恢复了清明，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沈屹…我…我刚才是不是又伤害你了？”苗雅虚弱地说，伸手想摸沈屹的脸，却没力气抬起手。
“没有，你没有伤害我。”沈屹紧紧抱着她，声音哽咽，“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一起找方法，彻底清除伊芳，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苗雅点了点头，靠在沈屹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的手轻轻放在小腹上，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沈屹…还有个事…我…我怀孕了…三个月了…我想把它生下来…叫沈萝…好不好？”
沈屹的身体一震，低头看着苗雅的小腹，眼泪再次流下来。他轻轻抚摸着苗雅的小腹，感受着新生命的存在，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伊芳的威胁还没彻底解除，启元的残余也还在暗处，但只要有苗雅，有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他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为了他们，也为了所有被幽霉伤害的人。
卢凯和贝家夫妇站在门口，看着相拥的两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雨渐渐停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天井里，驱散了些许阴霾。沈屹抱着苗雅，慢慢走出厢房，朝着山下走去。他知道，新的挑战还在等着他们，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身边有了最珍贵的家人，还有愿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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