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都城东南方，有一座形似弯月的山峰，名曰“月老峰”。
山峰东侧的半山腰，被人工开凿出一片宽阔的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古朴的庙宇，庙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斑驳的木匾，“月老庙”三个篆字历经风雨，却依旧透着几分喜庆——这月老峰，便是因这座庙而得名。
此刻离天亮尚有一个时辰，山间还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可月老庙周围却亮如白昼。
一条通体赤红的火龙盘旋在半空，龙身缠绕着柔和的火焰，既不灼热，也不刺眼，恰好将整个平台照亮。
这火龙正是李阳从康王墓中收服的火灵，如今己能熟练听从他的指令，化作照明的“灯笼”。
平台边缘，李阳和穆婉仪并排坐着。青石地面带着山间的凉意，却没让两人觉得不适。李阳望着东方天际，那里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几颗残星挂在天幕上。
穆婉仪则微微侧着头，目光落在李阳的侧脸，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眉头微蹙，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愁绪，让她心中也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涩。
李阳沉默了许久，手指无意识地着青石地面。他有太多话想问，却又怕得到否定的答案——他多希望穆婉仪能接得上他的话，多希望她就是吴素素，可理智又告诉他，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天王盖地虎。”
突然，李阳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像是对着空旷的山谷发泄，又像是在对某个藏在时光里的人喊话。他顿了顿，又接着念道：“今年过节不收礼……北京天安门……万里长城……”
这些都是他和吴素素之间的小暗号，是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记忆。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盼着穆婉仪能有哪怕一丝反应。
可穆婉仪只是微微转过头，眼中满是疑惑：“你喊的是什么？是某种口诀吗？”
李阳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所有的期待都化作了失望。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心里闷，想喊两句发泄一下。”
原来，真的认错人了。吴素素的痕迹，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这样喊一下，真的能发泄不快吗？”穆婉仪眨了眨眼，看着李阳眼底的失落，莫名想陪他一起试试。
“嗯，你可以试试，像我这样。”李阳深吸一口气，对着山谷大喊一声：“啊——”
清亮的男声在山间回荡，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
穆婉仪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喊道：“啊——”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山间的清泉，与李阳的喊声交织在一起，渐渐消散在雾气中。
喊完之后，穆婉仪忍不住笑了起来，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深夜的山间这样放纵自己。
李阳看着她的笑容，心中的郁结也散了几分。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山间的风声和火龙翅膀扇动的细微声响。
穆婉仪偷偷转过头，目光在李阳脸上停留片刻，见他似乎有所察觉，又慌忙转回去，假装盯着远方的黑暗，心跳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首跳。
“穆姑娘，”李阳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几分郑重，“我可能……认错人了。对不起，昨晚打扰你了。”
他终于接受了现实，穆婉仪不是吴素素，那个他思念至极的人，永远留在了另一个时空。
穆婉仪心中微微一紧，她其实早就猜到了，却还是忍不住问：“我能知道她的名字吗？那个让你这么在意的人。”
“她叫吴素素。”李阳轻声说道，提起这个名字时，他的眼神软了下来，带着无尽的温柔与怀念，“她很爱笑，也很倔，总说要把日子过成诗。”
“吴素素……”穆婉仪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不知为何，作者“可否重头再来”推荐阅读《茫茫仙踪》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心里竟有些酸酸的，像是羡慕，又像是嫉妒——究竟是怎样的女孩，才能让这位看似桀骜的太子，露出如此柔软的神情？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渐渐地，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黑暗被一点点驱散。紧接着，一抹火红的光芒从地平线上升起，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瞬间染红了半边天空。云层被染成金红色，雾气也披上了一层霞光，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起来。
日出，总是带着新生的希望。
“穆姑娘，”李阳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我想说一些话，可能你听不懂，也可能很荒唐，但请你不要打断我，好吗？”
穆婉仪轻轻点头，“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认真地听着。
李阳望着眼前的日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马尔代夫的清晨。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还记得拍婚纱照的时候吗？那时我们刚订婚，我爸说要给我们办最隆重的婚礼，非要逼着我们去马耳代夫拍婚纱照。你那时候特别兴奋，两点钟就拉着我起床，租了艘小船，去了一座无人的荒岛。我们爬了好久的山，才到山顶。你指着日出说，‘天阳，你看，日出就是新的轮回，也是希望的开始。’你还说，你对我们的婚姻生活充满了希望，想一起养猫，一起旅行，一起慢慢变老……”
说到这里，李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他抬手抹了抹，却越抹越多：“对不起，素素。我没能保护好你，也没能实现我们的约定。可能这一辈子，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希望你在那边一切都好，不用再担心我。我会答应你，好好活下去，带着你的份，一起看遍这世间的风景。”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如此放纵地流泪，把所有的思念和愧疚，都倾诉给眼前的日出，也倾诉给身边的穆婉仪。
穆婉仪静静地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隐隐作痛。她听不懂“婚纱照”“马耳代夫”是什么，却能感受到李阳话语里的深情与遗憾。
她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模样，竟也红了眼眶，悄悄抹了抹眼角——原来，这位看似桀骜不驯的太子，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太阳越升越高，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昨夜的雾气渐渐消散，山间的花草也露出了清晰的轮廓。天亮了，那些关于过去的梦，也该醒了。
李阳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他抬手对着半空的火龙挥了挥，火龙发出一声轻吟，化作一道红光，钻进了他的袖口。
他转过身，对着穆婉仪说道：“穆姑娘，日出也看完了，我们回去吧。”
穆婉仪也站起身，看着他恢复平静的脸庞，犹豫了片刻，才小声说道：“你……你可不可以叫我婉仪？”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若不是李阳听力敏锐，恐怕都听不清。
李阳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他走上前，一手揽住穆婉仪的腰，脚下灵气涌动，两人缓缓升起。入手之处，是少女纤细柔软的腰肢，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清新而好闻，让李阳紧绷的心神渐渐放松下来。
火龙的光芒消失后，山间又恢复了宁静。两人御空飞行，脚下是连绵的山林，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穆婉仪轻轻靠在李阳的怀里，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景色，心跳又开始加速，脸颊也变得滚烫。
不出片刻，灵武学院的大门就出现在眼前。守卫们还在围着倒塌的建筑忙碌，没人注意到空中的两人。李阳缓缓降落，在大门外松开了揽着穆婉仪的手。
“我走了。”李阳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说了一句，便转身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走去。
穆婉仪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首到那道青色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轻轻咬了咬嘴唇，心里默念着：“李阳……”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这场月老峰上的日出，这场关于“吴素素”的倾诉，早己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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