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天色还蒙着灰蓝的纱幕，陈强蹑手蹑脚摸进厨房。手机屏幕的光映亮流理台上狼藉的排骨汤残迹，他对着视频教程喃喃自语："番茄要划十字烫皮...鸡蛋打散加温水..."
围裙带子在身后缠成死结，刀架上的厨刀碰落在地发出哐当巨响。卧室方向传来翻身动静，他僵在原地屏息片刻，才继续与顽固的番茄皮搏斗。煎蛋时油星溅到手背，烫红的皮肤恰好叠在前日工地烫伤的旧痕上。
六点整，餐桌摆着两碗卖相凄惨的面条。番茄块切得大小不均，煎蛋边缘带着焦黑，唯有排骨汤在保温盒里冒着热气。陈强正手忙脚乱擦拭溢出的汤渍，忽然听见身后吸鼻子的声音。
小萌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门口，目光从糊底的煎锅移到丈夫贴着创可贴的手指。"你..."她刚开口就被搂进带着油烟味的怀抱，陈强下颌蹭着她发顶："以后每天汇报行踪，加班发定位，应酬拍视频。"
保温盒盖子弹开时，热气模糊了两人视线。小萌舀起一勺汤吹凉，突然笑出眼泪："当归放多了，苦得很。"却就着他手喝尽整勺，指尖划过他磨破的衬衫袖口："今天下班陪你去买新衬衫？"
晨光透过纱帘时，两人头碰头分享煎蛋。小萌把完好的蛋黄拨到他碗里："周末不去买投影仪了，给你换套好工具。"手机屏幕亮着购物车页面，冲击钻与连衣裙的图片并排躺着。
此刻的平价超市刚拉开卷帘门。刘燕戴着口罩混在抢鸡蛋的老人队伍里，听见前面大妈抱怨："说是限五十份，其实就备了二十盒！"
生鲜区的灯光刻意调得昏暗。刘燕用手指按压猪肋排表面，回弹速度明显迟缓。价签上的"特价"字样旁，极小字体印着"前置肉"。穿工服的理货员正偷偷给蔫掉的青菜喷水，水珠顺着打折标签淌成污痕。
"这西兰花怎么比对面贵三毛？"她故意大声问。收银员头也不抬："惠民超市的冷链车一天跑两趟，我们三天才补一次货。"
十点整的惠民超市会议室，刘燕将偷拍的视频投屏播放。画面里平价超市的熟食柜台苍蝇飞舞，与她这边明厨亮灶形成鲜明对比。"打价格战我们输定了。"她关掉视频，"但要论新鲜度和信誉..."
林晓突然举手："我做了数据对比！他们生鲜损耗率至少25%，我们才8%！"投影幕布亮起曲线图，红色线在"顾客复购率"项陡然攀升。
午后的阳光穿过超市玻璃幕墙，照亮正在布置的"新鲜承诺"展示台。切开两半的西兰花并列摆放，截面清晰显示惠民超市的更加紧实。小萌推着购物车经过时驻足，往车里放了兩盒标注"当日现摘"的番茄。
"刘总这招高明。"陈强不知何时出现在货架尽头，手里提着工具包，"用实物对比代替价格战。"他指向生鲜区新装的监控显示屏："实时首播冷链车卸货？"
"让你家小萌来当厨艺课老师吧。"刘燕将优惠券塞进他工具包，"教教怎么用当归炖汤。"两人目光同时望向食品区——小萌正踮脚够高处的砂锅，陈强快步上前托住她腰肢，货架阴影里惊起道银光。
暮色降临时，新婚公寓飘着油焖大虾的香气。小萌举着锅铲指挥丈夫摆碗筷，忽然瞥见他手机亮着的搜索记录："衬衫尺码对照表""如何挑砂锅"。她笑着关火盛菜，虾仁尽数堆进他碗里。
超市打烊音乐响起时，刘燕还在办公室核对优惠券编码。林晓抱着设计稿兴奋地推门："燕姐！老顾客短信群发三小时，己有两百人预约明天厨艺课！"窗外对面超市的霓虹灯突然熄灭，早早结束了首日促销。
夜风拂过超市外墙的巨幅海报："新鲜是本色"的标语下，小萌系着围裙示范炖汤的照片熠熠生辉。照片角落印着二维码，扫描后跳出陈强剪辑的幕后花絮——他正偷偷往汤里加枸杞，被妻子笑着拍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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