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官的声音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我紧绷的神经末梢！
绣架上，那幅被我的鲜血染红、用诡异“阳线”绣出的凶手头像，正狰狞地凝视着前方，每一个细节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绝不能让王警官看到这个！我根本无法解释它的来历，更可能被当作精神错乱或者牵扯进什么邪教仪式！
肾上腺素在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板上弹起来，一把抓过旁边一块用来擦拭绣品的深色绒布，手忙脚乱地盖在了绣架上，将整个绣绷严严实实地罩住！
几乎就在绒布落下的同时，绣坊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身着笔挺警服的王警官笑着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刚出炉的包子：“小夕，在啊？刚看到你家门没锁，就……哎？你怎么了？”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快步走到我面前，眉头紧紧皱起，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我：“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地上怎么还有……血？！”
我这才意识到，我刚才摔倒时嘴角溢出的血迹，还有喷在绣架附近地板上的血点，都没有来得及清理！我的样子一定狼狈可怕到了极点。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喉咙。大脑飞速旋转，我必须立刻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没事！”我慌忙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因为虚弱和紧张而沙哑不堪，“就是……就是低血糖，刚才站起来太猛，眼前一黑摔了一跤，不小心咬到舌头了……没事的，王警官，真的没事。”
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苍白的脸色显然毫无说服力。
王警官显然不信，他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被深色绒布盖得严严实实的绣架，以及地板上的血迹。警察的本能让他察觉到了异常。
“摔一跤能摔出这么多血？”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地板上的血迹捻了捻，脸色更加严肃，“这不像只是咬破舌头。小夕，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有人欺负你了？还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被覆盖的绣架，语气沉了下来：“那下面是什么？”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不行，绝对不能让他掀开！
“真的没什么！”我急中生智，猛地咳嗽起来，弯下腰，装作无比虚弱的样子，顺势挡在了绣架前，“就是……就是一幅绣坏了的作品，我看着心烦，就盖起来了……王警官，我可能有点脑震荡，头晕得厉害，想坐下歇歇……”
我试图转移话题，并且示弱，希望能激起他的同情心，不再深究。
王警官看着我确实摇摇欲坠的样子，脸上的怀疑稍减，换上了担忧。他扶住我的胳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走，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去医院？不行！我走了，奶奶怎么办？那个绣像怎么办？而且，我根本没什么脑震荡，一检查就全露馅了！
“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因为激动又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真的不用去医院，我休息一下就好……可能就是最近太累了，没吃早饭……”
我看向他手里的包子，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可怜又渴望。
王警官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给，赶紧趁热吃点。”他把包子递给我，又环顾了一下西周，“林奶奶呢？没事吧？”
“奶奶还在睡……”我接过包子，指尖冰凉，低声说，“谢谢王警官。”
我小口咬着包子，食不知味，内心焦灼万分，只盼着他赶紧离开。
王警官却没有立刻走的意思。他站在哪里，目光再次扫过那盖着的绣架，又看了看角落里昏睡的奶奶，似乎在做着什么思考。
沉默了几秒，他忽然像是闲聊般开口：“说起来也怪，最近老城区倒是挺平静，没出什么大事。就是……”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就是荷花巷那边，有居民反映，说最近晚上老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敲东西……还有人说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像是什么东西烂在水里了……我们去看过两次，那口老井盖得好好的，也没发现什么。可能就是野猫野狗弄出来的动静吧。”
荷花巷！老井！奇怪的动静！烂在水里的臭味！
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是小莲！是她的怨念因为我的探查而变得更加活跃了吗？还是……那个凶手，难道回来了？！
我的脸色一定变得更加难看，拿着包子的手也僵住了。
王警官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异常，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小夕，你怎么了？你知道荷花巷那口井的事？”
“我……我不知道！”我慌忙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就是……就是听着有点吓人……”
“是吗？”王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我记得……很多年前，那口井好像出过事，淹死过一个姑娘，好像是当时住那附近一户徐家的童养媳……唉，都是老黄历了。”
他看似感叹，实则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我的反应。
他在试探我！他可能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单纯是警察的首觉让他将我的异常和荷花巷的异常联系了起来！
我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我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痛让我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茫然又带着点害怕：“童养媳？淹死？天啊……那我以后晚上可不敢从那边走了……谢谢王警官提醒。”
王警官盯着我看了几秒钟，似乎没看出明显的破绽，这才稍稍放松了表情，但眼底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
“没事就好。可能就是些闲言碎语。”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小夕，要是真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千万别自己硬扛着。”
他的语气很诚恳，带着真正的关心。我心里涌起一丝愧疚，但我别无选择。
“嗯，我知道的，谢谢王警官。”我低声回答。
“那行，你好好休息，记得锁好门。我再去别处转转。”王警官终于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他的目光，被柜台上的某样东西吸引住了。
那样东西，是我刚才慌乱之下，从木盒里拿出来比对凶手特征后，忘记收回去的——那块用白纱包裹着的人皮绣图！白纱的一角滑落，露出了里面那暗沉色的、边缘不规则的皮质和一小片血红色的鸳鸯刺绣！
王警官的眼神瞬间凝固了！
他猛地转过身，一个箭步冲到柜台前，手指颤抖着，似乎想要去掀开那白纱，却又因为那东西诡异的质地和图案而迟疑。
“小夕……”他的声音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惊骇，“这……这是什么东西？！”
完了！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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