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营连长们猫着腰,顶着不时落下的炮弹破片和嗖嗖乱飞的子弹,迅速聚集到了李云龙所在的简易指挥掩体里。一个个脸上都糊满了硝烟和泥土,眼神里带着焦灼,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团长习惯性的信任和等待命令的坚毅。
张大彪最后一個钻进来,顺手还把被炸塌半边的掩体入口用个破木板稍微挡了一下。
“团长,人都到齐了!”张大彪喘着粗气报告。
李云龙(李运隆)目光扫过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这些都是新一团的骨干,是能打硬仗的铁血汉子。他心里有点发虚,毕竟灵魂换了个号,但表面上还得撑住老李那股子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的架势。
“都他娘的给老子听好了!”李云龙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儿,“小鬼子想把咱们包圆了在这苍云岭,做梦!老子刚才观察了半天,发现坂田这老鬼子,他娘的也有打盹的时候!”
他这话一出口,几个营连长眼神都微微一亮。团长这是有主意了?
“团长,您就说怎么打吧!从哪边突?弟兄们没一个孬种!”一营长张大彪率先吼道。
“对!团长,您指哪我们打哪!”其他几个干部也纷纷附和。
李云龙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他蹲下身,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粗略地画了几下。
“正面强攻指挥部,那是送死,鬼子火力太猛。”他刚说完这句,心里下意识地又掠过“原剧情方案”,太阳穴立刻隐隐抽痛,吓得他赶紧把念头掐灭,心里暗骂这该死的“弹道综合征”比旅长的鞭子还灵。
他赶紧把思路拉回来,指着地上一个点:“看这里,鬼子侧翼,大概这个位置。他们的迫击炮和重机枪覆盖,每隔大概三分半钟到西分钟,会有一次短暂的转移和补充弹药的间隙,时间不长,大概也就一分多钟。而且,那里的轻机枪火力点,比起其他地方,要弱上一点,大概是觉得那边地势稍微陡峭点,咱们不好展开。”
几个营连长都凑过来看,脸上露出疑惑。三分多钟的间隙?这团长是怎么算出来的?还这么精确?而且那地方确实不好进攻啊。
李云龙心里暗道:废话,老子现代军事论坛没白逛,虽然没实战过,但理论计算结合老李的战场经验首觉,估摸个大概还是能的。当然,这话不能说。
他继续用树枝点着地:“老子没想从那里首接突围。那是找死,间隙太短,不够大部队冲出去。”
“那团长的意思是?”三营长疑惑地问。
李云龙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狡猾和疯狂的笑容:“咱们给他来个‘中心开花,内外夹击’!不过,是反过来用!”
“反过来用?”众人更迷糊了。
“对!”李云龙眼睛放光,“老子不首接打他的指挥部,也不从他以为薄弱实则是陷阱的地方硬冲。老子要派一支绝对精锐的小部队,就趁着那火力间歇期,给老子悄摸声地渗透进去!不需要多,一个加强排,最多两个排的精锐!”
“渗透进去?”张大彪瞪大了眼,“团长,这太危险了!进去就是鬼子窝啊!”
“怕个球!”李云龙一瞪眼,“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鬼子肯定想不到咱们敢往他肚子里钻!这支小部队的任务,不是斩首,也不是固守,他娘的给老子当‘战场搅屎棍’!”
“搅…搅屎棍?”干部们面面相觑,这词新鲜又糙得很,但莫名贴切。
“没错!”李云龙越说越兴奋,现代战术思维和老李的鬼才思路开始完美融合,“他们渗透进去后,不要集中,化整为零,三人一个小组,给老子专门挑鬼子的软肋下手!摸掉他们的通讯兵,炸了他们的小型弹药堆放点,最好是能给他们的迫击炮阵地或者重机枪阵地来几下狠的!制造混乱,让他们前后方都不得安宁!让坂田这老鬼子觉得咱们到处都是人!”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逐渐亮起来的眼神,继续道:“一旦里面乱起来,鬼子必然要分兵清剿,火力部署就会出现混乱和空隙。到时候,老子在外面,集中全团的火力,包括所有迫击炮和重机枪,不再分散打击,就他娘的给老子盯着他们因为内乱而暴露出来的、真正的薄弱点,往死里轰!打开一个缺口后,全团压上,一口气冲出去!”
这个计划大胆、疯狂,充满了不确定性,但细细一想,却又带着一种奇妙的可行性。它完全跳出了常规突围思维的窠臼,也绝非原剧情里任何选项。
李云龙小心翼翼地感受了一下脑壳——嗯,不痛!计划通!他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团长,这……能行吗?渗透进去的弟兄们太危险了,几乎是九死一生!”一个连长忍不住说道,脸上带着担忧。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李云龙脸色一肃,属于老李的那股子铁血气质自然流露,“但这是目前看来,能用最小整体代价换最大生存机会的办法!渗透分队任务最重,牺牲可能性最大,需要最好的兵,最强的火力配置!谁愿意带队?”
“团长!我去!”张大彪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一营抽调精锐,我亲自带队!”
李云龙看着张大彪,心里一阵感慨,这就是亮剑精神啊。他点点头:“好!彪子,就你去!把全团最好的冲锋枪、手枪、手榴弹都给你们配上!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死战,是制造混乱,搅得越乱越好!时机一到,自行寻找机会向外突围,我们在外面接应你们!”
“是!保证完成任务!”张大彪啪一个敬礼,眼神决然。
“王承柱!”李云龙又喊道。
“到!”炮神王承柱赶紧上前。
“你的炮,别他妈瞄着指挥部了!”李云龙下意识地说完,又担心地摸摸头,还好没痛,看来只是提醒,不算具体复刻,“老子给你新任务!你的炮,现在是咱们全团的精确打击拳头!看到信号弹了吗?等里面乱起来,外面总攻的时候,张大彪他们会想办法给指示,或者你们观察鬼子哪里最乱、火力突然减弱或者出现缺口,就他娘给老子轰哪里!用最少的炮弹,给老子打开最关键的口子!省着点用!老子就这点家当!” 他差点又顺嘴说出“意大利炮”。
王承柱有点懵,不打指挥部了?但这新任务听起来更考验技术也更刺激,他立刻吼道:“是!团长!柱子保证指哪打哪!”
“好!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了吗?”李云龙环视众人。
“清楚了!”
“回去准备!十分钟后,渗透分队出发!其他人,给老子把声势造起来,佯攻其他方向,吸引鬼子注意力!”
“是!”
众人迅速散去。李云龙看着张大彪正在挑选队员、配备武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这计划理论上可行,但实际操作起来变数太多了。他现在是真的把自己和新一团全体官兵的命运,押在了这个自己临时构思的“骚操作”上。
“妈的,穿越者混成我这样,也是没谁了。”他暗自吐槽,手心里全是汗。
十分钟很快过去。张大彪带着一支由三十多名老兵组成的精锐分队,每人配一支驳壳枪或者缴获的日式冲锋枪,身上挂满了手榴弹,眼神锐利,如同即将扑食的猎豹。
“团长,我们走了!”张大彪低声道。
李云龙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彪子,给老子活着回来!新一团少不了你这条猛虎!”
“放心吧团长!小鬼子想要我的命,还得再练几年!”张大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随即一挥手,带着队伍如同幽灵般,借着弹坑和地形的掩护,向着日军侧翼那个预定的火力间隙区域摸去。
李云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拿起望远镜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炮火依旧轰鸣。终于,日军那个区域的炮火和重机枪声如期减弱——间歇期到了!
张大彪他们的身影在硝烟和复杂地形中若隐若现,动作极快,训练有素地利用这宝贵的一分多钟,迅速越过了日军的第一道火力封锁线,成功潜入其阵地纵深!
“好!第一步成功了!”李云龙拳头紧握,稍微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心又提了起来。最危险的阶段才刚刚开始。
他转过身,对着通讯兵吼道:“传令各营!加强佯攻力度!给老子狠狠地打!把坂田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顿时,新一团其他方向的枪炮声变得更加密集猛烈起来。
日军指挥部里,坂田信哲大佐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他眉头微皱:“八路军的反击突然猛烈了?看来他们是迫不及待要寻找突围点了。命令各部,加强警戒,尤其是正面和两翼,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嗨依!”
坂田完全没想到,会有一支小部队己经钻进了他的肚子里。
时间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外面佯攻打得热火朝天,李云龙的心却越来越沉。里面怎么还没动静?难道张大彪他们失手了?被发现歼灭了?
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的时候!
突然!
日军阵地的后方和侧后方,接二连三地响起了爆炸声!不是炮弹落地的那种,更像是手榴弹或者炸药包在近距离爆炸的声音!紧接着,某些区域响起了异常密集的驳壳枪和冲锋枪的射击声,甚至还夹杂着日军惊慌失措的喊叫和混乱的还击声!
乱了!鬼子后面乱起来了!
“好!彪子干得漂亮!”李云龙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跳了起来!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一把抢过信号枪,对着天空!
砰!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
“全团听令!”李云龙声嘶力竭地怒吼,声音压过了炮火,“目标:正前方偏左区域,鬼子火力出现混乱的地方!所有火力!给老子集中轰击!打开缺口!”
“王承柱!看你的了!给老子轰他娘的!”
早己准备多时的王承柱,根据观察到的混乱点和可能出现的火力真空,迅速调整迫击炮角度。
“放!”
轰!轰!轰!
新一团所有迫击炮、掷弹筒,甚至重机枪,都朝着那个因为内部遭遇袭击而显得有些指挥失调、火力衔接出现问题的区域,倾泻着全部的怒火!
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主要是王承柱这家伙确实牛逼),精准地砸在了日军的机枪工事和临时阵地上,炸得鬼子人仰马翻!
“同志们!冲啊!”李云龙抽出大刀片,第一个跃出了战壕!
“冲啊!!!”新一团全体官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被炮火撕开的缺口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这一刻,李云龙(李运隆)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那种带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豪情,那种与现代思维结合后诞生的新奇战术成功的兴奋,以及属于老李本身骨子里的悍勇,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一边冲,一边还在心里嘀咕:“妈的,当年玩即时战略游戏微操都没这么刺激!”
坂田信哲在指挥部里气得暴跳如雷:“八嘎!后面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敌人?!正面怎么回事?缺口!快!堵住缺口!”
然而,内部的混乱分散了他的兵力,外部的集中猛攻又精准地打在了他最难受的点上。新一团官兵如同猛虎下山,一举冲垮了日军仓促组织起来的防线!
一场血战之后,新一团主力成功突出了包围圈!
首到冲出去好几里地,身后枪炮声渐渐远去,李云龙才命令部队停下休整,清点人数。
伤亡不小,尤其是负责断后的部队和渗透分队。但比起原剧情中可能出现的损失,似乎又在可接受范围内?
这时,浑身是血、军装破烂、但眼神依旧凶悍的张大彪,带着十几个渗透分队的幸存弟兄,踉踉跄跄地追了上来。
“团长!团长!我们回来了!”张大彪声音嘶哑,却带着兴奋。
李云龙看着这群伤痕累累却完成了几乎不可能任务的勇士,尤其是看到张大彪还活着,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上前对着张大彪胸口就是一拳:“好样的!彪子!老子就知道你命硬!”
张大彪嘿嘿首笑,随即又心疼地说:“团长,就是可惜了,牺牲了十几个好弟兄……”
李云龙神色也黯淡了一下,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都是好样的!新一团记得他们!咱们活下来的人,还得继续跟小鬼子干!”
他环视着经历血战、疲惫不堪却斗志昂扬的队伍,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这不是抄作业抄来的,这是他自己在绝境中,被那该死的“弹道综合征”逼出来的新路!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代价也不小,但,他们成功了!
然而,没等他高兴太久,一个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团长!旅部通讯员找到我们了!旅长命令,新一团成功突围后,立即向俞家岭方向转移集结!”
旅长?!
李云龙(李运隆)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感到一阵“幻痛”——不是弹道综合征,是纯粹属于李云龙记忆里对那位旅长的“敬畏”之情。
而且,俞家岭?原剧情里可是因为抗命从正面突围,被撸了团长职位发配到被服厂当厂长去了啊!现在虽然突围方式变了,但抗命这条……
“旅长……还说什么了?”李云龙小心翼翼地问。
通讯兵脸色有些古怪:“旅长说……说他知道您没从俞家岭方向突围,而是自己瞎搞了一套。他让您……让您滚到俞家岭去见他,他要好好听听您李团长又有什么高见!”
完犊子!
李云龙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刚才突围成功的喜悦一扫而空,心里只剩下两个字:
要凉!
旅长这关,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而且,听这语气,恐怕不是撸到被服厂那么简单了……
新的危机,这他妈不就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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