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顾夜宸的执着
庆典礼堂角落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如同在一池看似平静的湖水中投下巨石，余波久久未平。
苏皖那番毫不留情、近乎撕破脸的爆发，像一场公开处刑，不仅让顾夜宸颜面受损，更在整个龙城的上流圈子和小范围的校园舆论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那个敢当众给顾夜宸难堪的女大学生”成了私下里最热门的谈资。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苏皖完了。 触怒顾夜宸的代价，绝不是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女能承受的。退学、家庭受牵连、甚至无声无息地消失……各种阴暗的猜测甚嚣尘上。
王梦瑶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几乎是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等待着苏皖被“清算”的那一刻。连李静和孙薇都忧心忡忡，几次欲言又止地想安慰苏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 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和毁灭性打击，并没有降临。
校园里风平浪静。苏皖依旧上课、去图书馆、食堂吃饭，仿佛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她周身的气场更冷了，几乎生人勿近，也更加沉默。
这种反常的死寂，反而让所有知情人感到更加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令人窒息。
总裁办公室内，气氛低压得能让空气结冰。
琳达抱着一叠文件，几乎是屏着呼吸汇报完日常工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大班台后的男人。
顾夜宸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鳞次栉比的城市天际线上，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那节奏，比平时更慢，更沉，仿佛蕴藏着无数难以决断的思量。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但跟随他多年的琳达却能感受到，那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那不是暴怒，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震惊、困惑、被挑战权威的恼怒，以及……一丝被那番话精准刺中后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反思。
“顾总…”琳达犹豫着开口，“关于…苏皖同学那边，是否需要…”她暗示着是否需要进行一些“处理”，比如向校方施压，或者在其他方面给予“提醒”。
顾夜宸敲击桌面的手指蓦然停住。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锐利如鹰隼，首射向琳达，声音冷沉：“‘晨曦计划’暂停。”
琳达一愣：“暂停？”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以顾总的性格，遭到如此公开的顶撞和羞辱，怎么可能只是暂停？应该是更猛烈的反击才对！
“所有高调、显性的接触全部停止。”顾夜宸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下达一项再平常不过的商业指令，“校方的合作项目照常推进，但涉及她个人的部分，暂时冻结。”
琳达更加困惑了：“那…您的意思是？”
顾夜宸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负手而立，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他的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她说得对。”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像是自语，“我或许…确实忽略了她的意愿。”
琳达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竟然从杀伐果断的顾总口中，听到了…近乎自我检讨的话？！那个苏皖，究竟有什么魔力？
“但那不代表结束。”顾夜宸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一种更加偏执和坚定的意味，“只是意味着，策略需要调整。”
他转过身，眼中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几分戏谑和掌控的狩猎光芒，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更加深邃和势在必得的暗火。
“强攻不行，那就围而不攻，暗度陈仓。”他走回办公桌，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决断，“她不是觉得我在玩弄权势，居高临下吗？那就让她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执着’。”
“琳达。” “在！” “两件事。”顾夜宸的目光锐利，“第一，查清楚，她母亲李娟被辞退又返聘的整个经过，每一个环节，是谁下的指令，谁经的手，我要知道全部细节。”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或许是苏皖心结和敌意的一个重要来源。
“第二，”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用绝对隐蔽的方式，确保她在学校的基本生活不受任何干扰。尤其是那个叫王梦瑶的室友，以及任何可能因为她‘失宠’而试图踩她一脚的人，盯紧点，必要时，无声处理掉。”
琳达心中巨震。顾总这哪里是放弃？这分明是换了另一种更可怕的方式！从明面上的猛烈追求，变成了暗地里的全面掌控和保护！他甚至开始为她扫清潜在的麻烦？这种“执着”，比之前的“壕追”更令人心惊。
“是，顾总，我明白！”琳达立刻领命。
“出去吧。”
办公室门轻轻合上，再次只剩下顾夜宸一人。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面放着的，不是文件，而是一个精致的、茉莉花造型的发夹。
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金属花瓣，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张充满愤怒和绝望的苍白小脸，还有那双燃烧着火焰、亮得惊人的眼睛。
“伤了我的自尊心？”他低声重复着她的话，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复杂难辨的弧度，有自嘲，更有一种被彻底激起的、更加浓烈的兴味。
“苏皖，你错了。” “如果只是自尊心作祟，你现在己经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顿了顿，目光凝注在发夹上，声音低沉而笃定，像是在对那个不在场的人宣告：
“我顾夜宸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以前是项目，是并购，是商业版图。” “现在，是你。”
“你可以拒绝我的礼物，拒绝我的钱，甚至拒绝我的好意。” “但你拒绝不了我这个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这场游戏，既然开始了，就没有中途退出的选项。”
“你的爆发，很精彩。” “但这只会让我更加确定——” “你，我要定了。”
他合上抽屉，锁芯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像是在为这场改变了策略的追逐，落下定音的一锤。
窗外，阳光炽烈，却照不进男人眼底那片深沉执拗的海洋。 狩猎并未结束，只是猎人收敛了爪牙，潜入了更深的阴影里，等待着给予目标…最终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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