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掺了墨的纱，裹着渝州的废墟。长江水泛着灰绿的光，断桥上的钢筋在雾里露出半截，像枯骨的指节。林砚把防毒面具的滤毒盒又按了按，橡胶边缘压得脸颊发疼，可还是挡不住空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腐臭——那是“蚀星”病毒肆虐三年后，这座城市最浓的底色。
她的背包里装着三支采样管、一把自制的电击棒，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扎着双马尾，举着刚摘的橘子笑，眉眼和林砚有七分像。那是她妹妹林溪，三年前“蚀星”爆发时，在渝州大学的实验室里失踪，只留下半页写着“外星微生物”的实验记录。
今天的目标是解放碑商圈的生物试剂店。她需要蛋白酶K，那是提取病毒样本的关键。踩着碎玻璃往前走，运动鞋底被划破了道口子，冷风灌进来，贴着脚踝生疼。路边翻倒的公交车里，几只“行尸”正低着头啃食什么，腐肉挂在骨头上，每动一下都往下掉，浑浊的眼球在雾里泛着死灰的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闷响。
林砚屏住呼吸，贴着墙根挪。她知道这些初阶“蚀星感染者”的弱点——颈椎处的神经节，只要用尖锐物戳中，它们就会像断电的木偶一样倒下。但她不想浪费体力，电击棒的电量只够支撑三次高强度放电。
就在她快要绕过公交车时，一声枪响突然刺破雾层。
“妈的！又来一只！”
粗哑的吼声从巷口传来，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林砚探头去看，只见一个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正背靠着垃圾桶，手里的霰弹枪刚打完一发，枪托还抵在肩上。他的左腿裤管破了个大洞，伤口处渗着血，显然是被咬伤了——但奇怪的是，他的皮肤没有出现“蚀星”感染者特有的青黑色斑纹，眼神也依旧清明。
三只行尸正围着他，最前面那只的胸腔破了个大洞，黑紫色的心脏在里面跳动，它的速度比普通行尸快了一倍，爪子几乎要抓到男人的喉咙。
林砚没有犹豫。她握紧电击棒，按下开关，电流通过金属头发出“滋滋”的声响。她绕到行尸身后，对准最靠近男人的那只的颈椎，猛地戳了上去。
“嗤啦——”
电流击穿皮肉的声音刺耳，那只行尸浑身抽搐着倒下，黑绿色的体液顺着电击棒流下来，粘在林砚的手上，又腥又黏。
男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帮忙，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从腿上拔出军刀，反手刺穿了另一只行尸的眼窝，刀尖首抵神经节。第三只行尸扑过来时，他抬脚踹在对方的胸口，借着反作用力后退一步，正好和林砚背靠背站在一起。
“谢了。”男人的声音有些喘，带着烟草和血腥气，“你也在找物资？”
“试剂店。”林砚简短地回答，眼睛盯着巷口，生怕再冲出几只行尸，“你呢？”
“找药。”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腿伤，“被‘速变体’咬了，需要抗生素。”
林砚皱眉。“蚀星”病毒有阶段性变异，初阶是行尸，二阶是速变体，三阶……她还没见过活的，只在文献里看到过“腐融”的描述——能融化金属的体液，几乎无坚不摧。眼前这个男人被速变体咬伤却没感染，要么是有抗体，要么是……
“我叫陆沉。”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主动伸出手，“前西南战区特种部队的，感染过一次，靠血清活下来的。”
林砚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了上去。他的手掌粗糙，指节上有老茧，掌心还留着枪茧的痕迹。“林砚，前生物研究所研究员。”
就在这时，巷口的雾突然涌动起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从远处传来。陆沉脸色骤变，一把抓住林砚的手腕，往旁边的服装店拖。“是腐融体！快跑！”
林砚被他拽着跑，后背撞到了衣架，作者“瑞莱”推荐阅读《蚀星余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挂满破衣服的金属杆“哗啦”一声倒下。她回头去看，只见雾里缓缓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那东西大概有两米高，浑身覆盖着半融化的腐肉，皮肤像蜡一样往下淌，接触到地面的地方，水泥地都被腐蚀出了坑，冒着白烟。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巨大的肉瘤，肉瘤上布满了黑色的血管，正随着呼吸收缩。
“它的体液有强腐蚀性，别被碰到！”陆沉把她推到试衣间里，自己则靠在门框上，重新装填霰弹枪，“我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从后门走，试剂店在前面第三个路口，里面有地下室，能躲。”
“你一个人对付不了它。”林砚拉住他的胳膊，从背包里掏出一支蓝色的试剂管，“这是我自制的抑制剂，能暂时压制病毒活性，对着它的肉瘤打进去，能让它休眠十分钟。”
陆沉接过试剂管，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行。你掩护我，我去注射。”
林砚点点头，按下电击棒的开关，电流声再次响起。她走到门口，故意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金属杆，发出刺耳的声响。腐融体果然被吸引过来，肉瘤转向她的方向，一股黄绿色的液体突然从肉瘤顶端喷出来。
“小心！”陆沉一把把她拉回来，液体喷在门框上，木头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冒着黑烟。
趁腐融体回收体液的间隙，陆沉像猎豹一样冲了出去，霰弹枪对着腐融体的腿打了一枪。虽然子弹打不穿它的皮肤，却让它踉跄了一下。陆沉趁机跳到它的背上，军刀刺破肉瘤的皮肤，把蓝色试剂管插了进去。
腐融体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浑身抽搐起来，肉瘤慢慢萎缩。陆沉从它背上跳下来，拉起林砚就跑。“快走！十分钟不够安全！”
两人跑过三条街，终于看到了试剂店的招牌。招牌上的玻璃早就碎了，门口堆着几个废弃的纸箱。陆沉先冲进去，确认里面没有行尸，才朝林砚招手。
地下室的门藏在货架后面，是一道厚重的铁门。陆沉用撬棍撬开锁，两人钻进去，把门重新关上。地下室里一片漆黑，林砚打开手电筒，光柱里飘着细密的灰尘。
“这里应该安全了。”陆沉靠在门上，喘着粗气，伸手去摸腿上的伤口，“多谢你的抑制剂。”
林砚从背包里拿出碘伏和纱布，递给他。“处理一下吧，虽然你有抗体，但伤口感染也麻烦。”
陆沉接过东西，没客气，首接卷起裤管。伤口还在渗血，边缘有些红肿，但确实没有出现青黑色的斑纹。林砚看着他处理伤口，突然想起了林溪——如果三年前她能拿到抑制剂，妹妹是不是就不会失踪？
“你在找什么试剂？”陆沉突然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蛋白酶K。”林砚回答，“我在研究蚀星病毒的样本，想找解药。”
陆沉抬起头，眼神复杂。“三年了，很多人都放弃了。你为什么还在找？”
林砚从背包里拿出那张照片，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女孩的脸。“我妹妹，林溪。她是渝州大学生物系的研究生，病毒爆发时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再也没出来过。我要找到她，或者……找到能救她的药。”
地下室里静了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陆沉看着照片，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知道渝州大学的方向。我要去北边的‘方舟基地’，据说那里有完整的实验室，或许能帮你。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一起走。”
林砚看着陆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欺骗，只有真诚。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手电筒的光柱照在墙上，映出两个并肩的影子。外面的雾还没散，腐融体的嘶吼声己经听不见了，但林砚知道，这只是开始。渝州的废墟里，还有无数的危险在等着他们，而蚀星病毒的秘密，也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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