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的时间总是短暂。第二天一早,赵刚便下令小队继续出发,目标是向着可能有更多物资的城市边缘地带移动。
储存的清水让队伍暂时摆脱了干渴的阴影,但食物的匮乏依旧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洛清的膝盖己基本无碍,行走间只余一丝极轻微的酸胀感,提醒着她那微弱治愈异能的存在。她依旧沉默地跟在队尾,但内心的算盘却打得飞快。
那只旧收音机如同一个炽热的秘密,贴身藏在她破烂的外套内袋里,电量耗尽前的最后一次录音,是她反击的关键武器。
她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让林薇自己跳进坑里的时机。
机会似乎总偏爱有准备的人。
行进途中,在一处荒废许久的街心公园边缘,洛清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片生长在腐朽树根旁的蘑菇。
那些蘑菇颜色鲜艳,红底白点,与她记忆中林薇“教导”的“胭脂菇”形态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加——也明显更加有毒。
她的心脏微微加速跳动。
就是现在。
她状似无意地落后了几步,趁着其他人注意力都在前方探路时,快速蹲下身,用一块破布垫着手,小心翼翼地采摘了几朵毒性看起来最强的蘑菇,迅速用破布包裹好,塞进背包侧袋。
动作隐蔽而迅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做完这一切,她加快脚步,重新跟上队伍,脸上依旧是那副怯懦茫然的表情,仿佛刚才只是系了个鞋带。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队伍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十字路口停下短暂休息,商议接下来的路线。
洛清看准时机,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种带着点小兴奋和求认可的表情,从背包侧袋里拿出那个用破布包裹的小包,怯生生地走到队伍中间,正好是赵刚和林薇薇都在的地方。
“队…队长……薇姐……”她声音不大,但足够吸引周围人的注意,“我…我刚才在路上,看到了一些蘑菇……好像……好像就是薇姐昨天说的那种‘胭脂菇’……你看,是不是?”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破布,露出里面那几朵颜色鲜艳、形态典型的毒蘑菇。在昏暗的光线下,那红色显得格外刺眼,白色的斑点如同恶魔的眼睛。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哟!还真找到了?”
“这颜色……看着有点吓人啊……”
“清清,你胆子不小啊,还真敢采?”
队员们七嘴八舌,大多带着好奇和一丝疑虑。
林薇看到那几朵蘑菇,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但立刻被她用温柔的笑容掩盖下去。
她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然后用力点头,语气肯定地对赵刚和众人说:“没错!赵刚哥,就是这种!你看,和我昨天说的一模一样,红底白点,这就是‘胭脂菇’!清清妹妹真聪明,学得真快!”
她甚至伸出手,拿起一朵,故作熟练地指着菌盖上的白点:“看,只要把这些斑点搓掉,里面的肉白嫩的,煮熟了肯定很好吃!清清,你做得对,我们正缺食物呢!”
她这话既是对洛清的“肯定”,也是在向赵刚和众人强调这蘑菇的“可食用性”,试图将生米煮成熟饭。
赵刚皱着眉头,盯着那颜色妖艳的蘑菇,本能地觉得不对劲,野外经验让他对这种过于鲜艳的东西充满警惕:“薇薇,你确定吗?这颜色太艳了,我总觉得……”
“哎呀,赵刚哥,你放心吧!”林薇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撒娇和不容置疑,“书上就是这么写的!我还能骗大家不成?你看清清都认出来了,这说明特征很明显嘛!对不对,清清?”她将话题抛给洛清,试图拉她一起背锅。
洛清立刻用力点头,脸上堆满“学到新知识”的兴奋和对林薇的崇拜:“嗯!薇姐教的方法很管用!一看就认出来了!搓掉白点就能吃!”她表演得无比真诚,像一个急于得到表扬的学生。
周围几个年轻队员听到林薇如此肯定,又看到“找到食物”的洛清也确认,不禁有些意动,咽了咽口水。
“既然薇姐这么说,那应该没问题吧?”
“看着是挺肥的……”
“要不……试试?”
就在气氛逐渐被林薇引导,甚至有人也开始西下张望想去找找还有没有这种“胭脂菇”时——
“放屁!”
一声苍老却带着怒气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响起!
是一首沉默寡言、经验丰富的老李!
他猛地拨开人群,冲到前面,一把打掉林薇手里那朵毒蘑菇,脸色铁青,指着地上的蘑菇,因为愤怒而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屁‘胭脂菇’!这是要人命的毒蝇鹅膏!剧毒!吃下去一点就能肝肠寸断!抢救都来不及!什么搓掉白点?那白点是它毒性的标志!搓掉了死得更快!谁告诉你这能吃的?!这是害人命!”
老李年轻时在山里待过,对这些有毒的菌类印象极其深刻,此刻气得浑身发抖,目光如刀般射向林薇!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几个年轻队员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仿佛那地上的不是蘑菇,而是择人而噬的毒蛇!
林薇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血色尽褪!她完全没料到队伍里竟然真的有人能认出来!
她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闪烁,强自争辩道:“李…李叔……你…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我明明在书上看到……”
“看错个屁!”老李根本不给她狡辩的机会,怒不可遏,“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这种毒蘑菇化成灰我都认得!你看的什么破书?啊?!差点害死大家!”
他转向赵刚,语气沉痛:“队长!这绝对不是能吃的!千万不能碰!昨天她说的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她还真敢教人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地上的毒蘑菇,转移到了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林薇身上!
震惊、后怕、怀疑、愤怒……种种情绪在队员们眼中交织。
赵刚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看地上那几朵鲜艳的毒蘑菇,又看看惊慌失措的林薇,最后,目光锐利地看向旁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呆立原地的洛清。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一场信任危机,伴随着致命的危险,骤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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