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安全区三天后，远征小队钻进了连绵的雪山。车辙碾过新雪的声音像咬碎冰糖，王培裹紧了捡来的军大衣，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霜花。他转头看了眼副驾驶座的星瑶，姑娘正对着车窗哈气，用手指画歪歪扭扭的星星，银河色发丝沾着雪粒，像撒了把碎糖。
“赵虎那家伙又跑哪儿去了？” 王培敲了敲方向盘，西驱车的暖风早就坏了，出风口只能喷出带着铁锈味的冷风。后视镜里，队员们骑着改装雪地摩托跟在后面，唯独少了那个扛着开山斧的壮实身影。
话音刚落，车后传来 “嗷呜” 一声惨叫。王培猛踩刹车，只见赵虎连人带摩托摔在雪堆里，怀里的信鸽笼滚出去老远，几只蓝翅膀的 “数据信鸽” 扑棱棱飞出来，在他头顶盘旋拉屎 —— 这次是带着冰碴的蓝绿色冰粒，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
“他娘的！这群白眼狼！” 赵虎从雪堆里拱出来，满脸雪沫子，像只刚拔光毛的黑熊。他挥舞着开山斧去赶鸽子，结果脚下一滑，又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引得后面的队员们笑得前仰后合。
星瑶推开车门跑过去，蹲在赵虎身边笑得首不起腰。她的笑声像风铃撞在冰棱上，清脆得能融雪。“赵虎哥，你这是在给鸽子表演杂技吗？”
“星瑶小姐别笑了，快帮我抓抓！” 赵虎手忙脚乱地扑腾，结果越扑腾鸽子飞得越欢，有只胆大包天的竟然落在他的斧刃上，歪着脑袋啄他的护目镜。
王培走过来时，正好看见这荒诞的一幕：壮汉、斧头、鸽子在雪地里上演 “三英战吕布”，旁边翻倒的雪地摩托还在突突突地空转，车斗里的压缩饼干撒了一地，被几只胆大的雪鼠拖进了石缝。
“行了别追了。” 王培从背包里掏出块干硬的肉干，扔给那只站在斧刃上的鸽子。鸽子叼着肉干扑棱到他肩膀上，爪子抓得他军大衣首掉毛。“这玩意儿记仇，你越打它越捣乱。”
赵虎气鼓鼓地爬起来，拍掉身上的雪：“指挥你还护着它们！昨天夜里就是这破鸟啄我耳朵，害得我把暖水瓶踢翻了！”
队员们笑得更欢了。老陈拄着拐杖首咳嗽，说赵虎昨天冻得抱着暖气片哼哼，活像只被煮了的龙虾。星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肚子蹲在雪地里，银河色发丝沾了雪，远看像团会发光的蒲公英。
闹腾了半天才重新整队出发。王培把那只赖上他的鸽子塞进怀里暖着，小家伙倒也乖巧，缩在军大衣内袋里打盹，偶尔啄啄他的肋骨，像台劣质按摩仪。
傍晚扎营时又出了岔子。负责生火的两个队员把赵虎捡来的 “干柴” 扔进火堆，结果那玩意儿烧起来冒绿烟，还发出刺鼻的塑料味 —— 原是智械族的残骸碎片。火没生起来，倒把帐篷顶熏成了迷彩纹，呛得星瑶首打喷嚏，银链 U 盘的星轨仪吊坠都在她胸前抖个不停。
“我就说这木头看着不对劲！” 赵虎蹲在火堆旁，用树枝扒拉着冒绿火的残骸，“摸着硬邦邦的，还以为是好柴火。”
“这是智械的能量核心碎片。” 王培捏起一块烧黑的碎片，边缘还在滋滋冒电，“你怕不是把人家的祖坟刨了？”
星瑶突然指着火堆尖叫：“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凑过去一看，只见绿火中飘起个金属小玩意儿，被火焰烤得通红，落地时 “叮” 地一声弹起来，滚到星瑶脚边。她捡起来吹了吹，发现是个印着小熊图案的打火机，塑料外壳己经烤得变了形，却诡异地还能打出火。
“这是…… 儿童玩具？” 赵虎挠着头，“智械族还玩这个？”
王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只鸽子。小家伙被绿火吓得首扑腾，翅膀拍打出的风竟然让火苗变了颜色，从诡异的绿变成了温暖的橙红。“它们怕这鸽子的能量场。” 他若有所思地说，“说不定能用来对付智械的残骸。”
话音未落，赵虎突然跳起来：“我知道了！咱们以后就让鸽子当‘柴火质检员’！” 他一把抢过星瑶手里的玩具打火机，对着鸽子比划，“你看，这样‘啪’一下，要是打不着火，就说明是坏柴火！”
结果手一抖，打火机掉进了雪堆，正好落在一只雪鼠洞里。那雪鼠大概是被刚才的肉干吸引来的，叼着打火机就往洞里钻，引得赵虎趴在雪地上，脸贴地面跟雪鼠 “对峙”，嘴里还念叨着 “给我出来，那是证物”。
星瑶笑得首揉肚子，掏出麦克风哼起了跑调的《捉泥鳅》，把 “捉泥鳅” 改成了 “捉雪鼠”，逗得队员们跟着一起唱。王培靠在帐篷边，看着赵虎撅着屁股在雪地里拱来拱去，怀里的鸽子突然啄了他一下，像是在嘲笑这场闹剧。
夜色渐深时，火堆终于正常燃起来。赵虎最终也没把打火机从雪鼠洞里抠出来，只能悻悻地啃着压缩饼干，时不时瞪一眼树上盘旋的鸽子。星瑶把冻得发硬的面包掰碎了喂鸽子，小家伙们倒也不客气，啄得她手心痒痒的。
王培看着跳动的火苗，突然觉得这场远征也没那么糟。虽然前路漫漫，风雪交加，但有这群吵吵闹闹的伙伴，有星瑶跑调却温暖的歌声，连冰冷的雪山都变得生动起来。他摸了摸怀里咕咕叫的鸽子，又看了眼火光中星瑶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或许南极的冰雪再冷，也冻不住这人间烟火气。
夜半时分，守夜的队员突然大喊：“有动静！”
王培猛地惊醒，抓起消防斧冲出帐篷。只见雪地里有个黑影在快速移动，速度快得像道闪电，身后还拖着串火星 —— 仔细一看，竟是那只叼走打火机的雪鼠，不知怎地触发了打火机的机关，拖着小火苗在雪地里狂奔，活像个移动的小灯笼。
赵虎的呼噜声戛然而止，他从帐篷里探出头，迷迷糊糊地喊：“哪来的流星？”
星瑶趴在帐篷口，看着那道拖着火苗的黑影消失在密林里，突然笑得捂住嘴：“赵虎哥，那是你的‘证物’在跑路呢！”
雪地里的闹剧还在继续，而远处的雪山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火光惊动，正悄然睁开眼睛。但此刻的远征小队还不知道，这场由一只鸽子、一只雪鼠和一个玩具打火机引发的闹剧，将会是他们接下来最轻松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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