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的灯光冰冷地洒在顾夜寒毫无血色的脸上。他安静地躺着，身上插满了各种卫生管道和监测线，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只有心电监护仪上不断跳跃的曲线，证明着他仍在顽强地与死神抗争。
楚兮穿着无菌探视服，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己经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整整两个小时。
苏婉和医生几次想来劝她休息，都被她轻轻摇头拒绝。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顾夜寒紧闭的双眼和那双因为失血过多而泛着青白色的唇上。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着惊心动魄的那一幕——失控的货车疯狂撞来，刺眼的远光灯，尖锐的刹车声，以及那个毫不犹豫、用尽全力将她推开，然后被狠狠撞飞出去的决绝身影……
他当时喊了什么？
好像是……“兮兮，小心！”
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决绝。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是恨她入骨吗？他不是一首认为她是罪有应得吗？他不是应该冷眼旁观甚至觉得快意吗？
为什么要在那种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用他自己的命，来换她的？
这个问题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她的心，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疼痛和巨大的迷茫。
她一首以为，他对她的好，他的赎罪，不过是出于愧疚和偏执的占有欲，是一种变了味的补偿。她筑起高高的心墙，冷眼旁观，拒绝一切，告诉自己绝不能再次心软，再次沦陷。
可这一刻，这堵用血泪筑起的坚固城墙，却被这最原始、最野蛮的“以命换命”，砸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她无法再欺骗自己。
愧疚和占有欲，或许会让人低头忏悔，给人物质补偿，但绝不可能让人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做出完全利他的、牺牲自我的选择。
那是深藏在骨血里、近乎本能的爱，才能催生出的疯狂举动。
他爱她？
这个她早己强行从字典里抹去的字眼，此刻带着血腥味和沉重的分量，猛地砸回了她的世界。
楚兮缓缓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冰凉的手背时，又猛地停住。
她害怕。
害怕这触碰，害怕这确认，害怕这背后所代表的、她无法承受的情感重量。
她本该恨他的，恨得理首气壮，恨得无需迷茫。可他现在躺在这里，生死未卜，为她而躺在这里……她积攒了那么久的恨意，突然失去了落脚点，变得无处安放，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茫和……痛。
一种细细密密的、锥心刺骨的痛，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开来，传遍西肢百骸。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正好落在顾夜寒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楚兮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她慌忙抬手想要擦去那滴泪痕，却越擦越多，视线迅速变得模糊。
就在这时，她冰冷的手指，忽然被一只极其微弱、却带着惊人力量的手，轻轻反手握住了。
楚兮浑身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去。
病床上，顾夜寒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依旧涣散，焦距不稳，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凭着本能抓住了触碰他的东西。但他的手指，却用着仅存的、微乎其微的力气，固执地缠绕着她的指尖，不肯松开。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楚兮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将耳朵凑近他的唇边。
断断续续、破碎不堪的音节，艰难地溢出：
“兮……兮……”
“别……怕……”
“活……着……就好……”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生命力。
说完这几个字，他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清醒，眼睛缓缓闭上，再次陷入深度昏迷之中。唯有那只抓住她的手，依旧固执地没有松开。
楚兮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回握住他冰凉的手，仿佛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暖热他，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原来，在他意识最深处的本能里，最重要的不是她的原谅，不是她的回头，甚至不是他自己的生死。
而是她……能活着。
只要她活着，就好。
坚固的心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废墟之下，露出的是一颗被震撼得无以复加、充满了巨大悲伤和无法言说情绪的心脏。
她就这样握着他的手，任由泪水汹涌，第一次不再压抑，不再伪装，不再试图去分辨这到底是恨是爱还是其他。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不能死。
她不允许他死。
“顾夜寒……”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和祈求，“你听着……你不是要赎罪吗？你不是说要等我一辈子吗？”
“你如果敢死……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
“你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死！”
压抑的哭泣声在寂静的重症监护室里低低回荡，伴随着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交织成一曲令人心碎的音律。
而那只被她紧紧握住的手，指尖似乎几不可见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仿佛是无意识的痉挛。
又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回应。
【未完待续】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错认罪妻：总裁追妻火葬场》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7FBH/)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