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猛烈地敲打着车窗，林晚蜷缩在后座，浑身湿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司机透过后视镜投来担忧的目光，但她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席沐宸那双充满憎恶的眼睛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掐住她脖颈的触感依然清晰可见。三年婚姻，她以为至少能换来一点信任，一点情分，却原来都是自作多情。
“夫人，到了。”司机轻声提醒。
林晚抬眼望去，这不是她和席沐宸的婚房，而是她婚前独自买下的小公寓。没想到司机竟会首接带她来这里。
“你怎么知道...”她声音沙哑。
“席总之前吩咐过，如果您需要独处的时候，就送您来这里。”司机犹豫了一下，“其实席总一首都知道您偶尔会来这里小住，他只是...从没说过破。”
林晚的心猛地一揪。原来他知道，知道她偶尔需要逃离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知道她需要呼吸属于自己的空气。可他从未揭穿，也从未问过为什么。
这微不足道的体贴，在此刻却显得如此讽刺。
回到熟悉的空间，林晚泡了个热水澡，试图洗去身上的寒冷和心里的创伤。当她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时，手机正在疯狂震动。
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席沐宸。
她划开屏幕，最新一条短信跃入眼帘：“接电话，有急事。”
几乎是同时，电话再次响起。林晚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里？”席沐宸的声音异常急促，背后是呼啸的风声和雨声。
“有什么事？”林晚不答反问，语气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
“白薇薇醒了，她说...”席沐宸顿了顿，“她说推她的人不是你。”
空气突然凝固了。林晚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然后呢？”她轻声问，心中没有预期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
“我需要见你，现在。”他的语气不容拒绝，“为之前的事...道歉。”
道歉？林晚几乎想笑。他当众羞辱她，扼住她的喉咙，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她，如今一句道歉就想抹去一切？
“席沐宸，”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我们离婚吧。”
电话那端沉默了，只有雨声哗啦。
“我不会同意。”良久，他沉声道，“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当面谈。”
“不必了，律师会联系你。”林晚闭上眼，努力不让声音颤抖，“三年了，我累了。放过我吧。”
“林晚！”他的声音突然带上她从未听过的慌乱，“别挂电话！我知道错了，我真的...”
她轻轻按下结束通话键，将手机调至静音，扔在沙发上。
窗外暴雨如注，林晚蜷缩在沙发里，望着城市模糊的灯火。这一刻，她感到的不是解脱，而是无边无际的空洞。
与此同时，席沐宸站在暴雨中，对着己经断线的手机怒吼。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生平第一次，他感到真正的恐慌。
“继续打！”他对身后的助理吼道，“查她手机定位，我要知道她在哪里！”
“席总，夫人手机关机了。”助理小心翼翼地说，“不过...需要向您汇报白小姐的事。”
席沐宸猛地转身，眼中闪过厉色：“说！”
“白小姐醒来后承认，是她自己故意摔倒陷害夫人，因为...她嫉妒夫人能嫁给您。”助理递上一份文件，“另外，我们查到了三年前那晚的监控备份。确实如夫人所说，是有人给她下药后送到您房间的，而她全程意识不清。”
席沐宸接过文件，手指微微颤抖。雨水打湿了纸张，但依然能看清上面的内容——三年前的真相，与他所以为的完全相反。
林晚从未设计他，从未处心积虑要嫁入席家。她也是受害者，却承受了他三年的报复和折磨。
“为什么现在才查到？”他声音沙哑。
助理低下头：“因为有人刻意销毁了证据，我们也是最近才恢复成功。”
席沐宸一拳砸在车上，汽车警报尖锐响起，淹没在暴雨声中。
他想起林晚这三年的隐忍，想起她每次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她身上偶尔出现的伤痕——他从未细问过来由，只因先入为主地认定她是心机深沉的女人。
多么可笑！他自诩精明，却连最基本的真相都看不清！
“席总，现在...”助理迟疑地问。
“找到她。”席沐宸抬起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动用一切资源，我要立刻知道她在哪里！”
当他坐进车里，目光落在座椅角落的一枚银色胸针上。那是林晚的东西，他记得今早她还戴着它。
席沐宸小心地拾起胸针，握在掌心金属的边缘刺痛皮肤，却远不及心口的疼痛。
他忽然想起一个月前，林晚曾轻声问他：“沐宸，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后悔吗？”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他嗤笑一声，说：“我只后悔娶了你。”
如今，这句话像一把刀，反刺入他自己的心脏。
“加快速度。”席沐宸对司机吩咐，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我知道她可能在哪里。”
汽车在暴雨中疾驰，如同他此刻慌乱的心跳。席沐宸望向窗外模糊的世界，第一次虔诚地祈祷——祈祷还来得及，祈祷她还能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而此刻的林晚，正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旧箱子。箱子里装满她这三年来悄悄收集的证据——关于那晚的真相，关于清白的证明。
她抚摸着那些纸张，苦笑一声。这些准备多年，本以为会在离婚时派上用场的证据，如今因白薇薇的一句实话而失去了价值。
命运真是讽刺至极。
突然，门铃响起。林晚吓了一跳，这个公寓除了她几乎无人知晓。
透过猫眼，她看到浑身湿透的席沐宸站在门外，手里紧紧攥着什么，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恳切。
“晚晚，我知道你在里面。”他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沙哑而脆弱，“开门好吗？我需要告诉你...三年前的真相。”
林晚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真相？现在才来，太迟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跳得如此厉害？为什么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门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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