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云端”餐厅靠窗的位置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这里是城市知名的顶级餐厅，环境优雅静谧，能俯瞰大半个城市的繁华景象。
楚兮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有些局促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她没想到沈清辞会约她在这里见面。自从上次画展合作后，这位才华横溢又温文尔雅的画廊老板便对她多有照拂，不仅极力推荐她的作品，今天更是特意约她出来，说是有重要的合作事宜相商。
“这里的海盐芝士拿铁是招牌，尝尝看，应该合你的口味。”沈清辞将一份精致的甜点轻轻推到她面前，笑容和煦如春风，“看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但还是太瘦了。工作再忙，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他的关心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感到冒犯，只有真诚的体贴。
楚兮感激地笑了笑：“谢谢沈先生，总是麻烦你。”
“叫我清辞就好。”沈清辞目光温和，“和你惊人的天赋相比，我做的这些微不足道。你的新系列草图我看过了，比我想象的还要震撼，我有预感，这次个展一定会空前成功。”
他认真地和她讨论起画作的细节、布展的构思、宣传的方案，专业而专注。楚兮渐渐放松下来，沉浸在对热爱事业的交流中，眼眸中重新焕发出沈清辞初次在画廊见到她时那种专注而灵动的光彩。她己经很久没有这样与人畅快地谈论艺术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餐厅另一侧，一个隐蔽的绿植隔断后方，顾夜寒正死死地盯着这个方向。
他本是来此与人谈一个极其重要的项目，对方临时爽约，他正准备离开，却一眼瞥见了那个刻在他骨子里的身影。
她居然在这里。和一个男人。
顾夜寒的脚步瞬间被钉在原地。
他看到她对那个男人笑，看到那个男人为她推甜点，看到两人言谈甚欢，看到她眼底那久违的光彩……而那一切，都不是因为他。
一股尖锐的、几乎能撕裂心脏的妒忌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扔进了强酸里腐蚀，痛得他指尖发冷，几乎站立不稳。
那个男人是谁？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她竟然对他笑得那么放松？
无数个问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冲过去，将她牢牢地锁回自己身边，让她的眼睛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可是，他不能。
他想起自己发过的誓，要用尽余生去赎罪，去尊重她，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强迫。
他的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住那几乎要毁灭一切的暴戾冲动。他只能像一尊绝望的雕塑般站在原地，贪婪地看着她那难得舒展的笑颜，即使那笑容不是为了他，即使那每一分笑意都像淬毒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助理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小声询问：“顾总，需要我去……”
“闭嘴。”顾夜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可怕。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尝到了血腥味。
是他亲手将她推开，是他将她伤得遍体鳞伤，如今又有什幺资格和立场去干涉她接触新的人？
可是……可是心真的好痛，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就在顾夜寒被内心的欲海和理智疯狂撕扯时，那边的谈话似乎接近了尾声。
沈清辞看着楚兮，语气变得更加温和：“公事谈得差不多了。兮兮，作为朋友，我能多嘴问一句吗？你和他……现在怎么样了？”
楚兮搅拌咖啡的手顿住了。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脸上的笑意微微淡去，她垂眸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轻声道：“就那样吧。”
“我看得出来，他这次是认真的，悔意也很深。”沈清辞沉吟片刻，“但原谅与否，选择权永远在你手里。你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真正快乐起来。”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着痕迹的关怀和鼓励，像一位真正的挚友。
楚兮心中微暖，正要开口，一道低沉而压抑的嗓音突然插了进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紧绷。
“兮兮。”
顾夜寒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走了过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试图显得平静，但那过于僵硬的下颌线和眼底深处翻涌的暗潮，却泄露了他极不平静的内心。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楚兮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思念和痛苦，然后才转向沈清辞，锐利如鹰隼，充满了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顾总。”沈清辞率先起身，彬彬有礼地伸出手，笑容依旧得体，却暗含锋芒，“好巧。我正在和兮兮谈她下半年个展的事情。”
“个展？”顾夜寒的目光猛地扫向楚兮，带着询问和一丝受伤——这样重要的事情，她竟然没有告诉他？她己经……不再愿意和他分享生活中的任何事情了吗？
楚兮避开他的目光，默认了沈清辞的话。
顾夜寒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冰冷一片。他没有理会沈清辞伸出的手，只是死死地盯着楚兮，声音干涩：“谈完了吗？我……送你回去。”
沈清辞自然地收回手，笑容不变：“顾总不必麻烦，我和兮兮正好顺路，我会安全送她回去的。”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无声的硝烟弥漫开来。
顾夜寒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他所有的理智都在叫嚣着拒绝，宣示主权，但他看到楚兮微微蹙起的眉头，那里面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强硬话语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片苦涩的血腥气。
他不能再吓到她。
他艰难地动了动喉结，目光近乎哀求地看向楚兮，声音低哑得只剩下气音：“兮兮……”
就在这时，沈清辞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对楚兮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稍等，我去接个重要的电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夜寒一眼，才转身走向露台。
桌边只剩下他们两人。
压抑的沉默迅速蔓延。
顾夜寒看着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的人，心脏疼得发紧。他张了张嘴，无数话语在舌尖翻滚——质问、道歉、乞求……最终却只化作一句苍白无力的话：
“那个展……你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告诉我。”
楚兮终于抬起眼看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波澜：“谢谢，不过清辞己经安排得很好了。”
“清辞？”顾夜寒捕捉到这个亲密的称呼，醋意和恐慌再次猛烈地翻涌上来，几乎击垮他脆弱的理智，“你和他……很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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