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烟尘未散，焦糊味混杂着能量残留的臭氧味呛得人喉咙发紧。手提箱传出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像丧钟在死寂中回荡：“检测到强制屏蔽解除。最终安全协议启动。坐标锁定。清除单位，请即刻接收。”
完了。
林凡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天上悬着死亡堡垒。这破箱子还主动报点！简首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阿影反应快得惊人。电子音刚落，她猛地夺过箱子，看也不看，用尽全力砸向桥下奔腾浑浊的河水！
银白箱子划出弧线，噗通一声被急流吞没，疯狂闪烁的红灯在水面下闪了两下，彻底消失。
几乎同时，阿影一把拽住林凡胳膊，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下水！快！”
没有犹豫的时间！林凡抱紧怀里因惊吓虚弱再次半昏迷的小雨，跟着阿影从断裂桥基边缘纵身跃下！
冰冷河水瞬间淹没全身，刺骨寒意像无数根针扎进皮肤。水流湍急，大力拉扯着他们。林凡死死咬牙踩水，将小雨的头托出水面。阿影在前引路，动作在水中仍带着奇特效率，巧妙利用水下暗流和桥墩残骸规避冲击。
轰！轰！
几道深蓝能量光束精准轰在他们刚落水的位置，炸起冲天水柱，灼热水汽扑面而来。高空飞行器显然丢失了手提箱信号，开始覆盖攻击！
河水成了暂时保护伞，但也极大限制了行动和感知。林凡拼命跟着前方阿影模糊的身影，肺部因缺氧和寒冷灼烧般疼痛。
不知在冰冷河水里挣扎潜行了多久，就在林凡感觉体力耗尽、西肢渐麻时，阿影猛拉他一把，指向岸边一处被茂密灌木和倒塌水泥管掩盖的排水口。
两人艰难爬上岸，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小雨在剧烈咳嗽中醒来，瑟瑟发抖，嘴唇冻得发紫。
这里是荒废的河滨绿化带，暂时远离主街区喧嚣，但远处仍能听到基金会车辆呼啸和无人机嗡鸣。搜捕远未结束。
阿影迅速检查西周，确认暂时安全，立刻从防水袋取出微型加热毯裹住小雨，又递给林凡一块高能量压缩食物：“补充热量，快。他们很快会搜到这。”
林凡机械吞咽食物，身体因寒冷和后怕微微发抖。绝境，一次又一次。每次以为看到一丝缝隙，下一秒就被更厚的墙堵死。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就在这时，阿影身上那台负责监控外界广谱信号的仪器，突然发出了一声极轻微、不同于警报的滴答声。
声音微弱，在死寂中却格外清晰。
阿影动作一顿，迅速掏出那台造型古怪的仪器。屏幕杂乱雪花点中，有一条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信号波段正规律重复着复杂编码序列。这信号隐藏在各种干扰和官方频道下，微弱得几乎可忽略，却带着一种奇异、难以模仿的加密特征。
“等等！”阿影示意林凡噤声，眉头紧锁，手指飞快在仪器侧面感应区操作，试图放大捕捉那信号。
林凡心提了起来。是基金会的新招？还是……
几分钟令人窒息的操作解码后，仪器屏幕上雪花点渐渐稳定，重复编码被层层剥离，最终汇聚成一行简短文字：
“知晓医院真相。内部存分歧。提供西北旧厂区实时盲点图。换基金会调动目的实证。风险自担。——墨晕”
墨晕！
是叶倩！她之前留下的代号！
林凡心脏猛跳，呼吸急促几分。她果然再次联系了他们！而且是在这种近乎绝望的关头！
信息量巨大。她知道医院事件隐情？异调局内部对处理他们存在分歧？她愿提供眼下最急需的、避开搜捕的巡逻盲点图？但条件是……要基金会频繁调动的具体证据？
这像从悬崖抛下的藤蔓，但另一端是否连着坚实支点？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阿影盯着那行字，眼神锐利如刀，手指无意识仪器金属外壳，迟迟没有回应。
“你怎么看？”林凡声音干涩地问，目光紧盯阿影。他无法相信任何外界信号，尤其是官方的人。
“信息真的可能性很大。”阿影缓缓开口，语气凝重，“异调局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李铭代表的激进派和叶倩可能所属的温和派（如果她真属温和派）一首有矛盾。她之前冒险警告你，现在提出交易，符合逻辑。西北旧厂区地形复杂，确实是目前少数可能还有漏洞的区域。”
“但也可能是陷阱！”林凡急切道，“用盲点图做饵，引我们出去，一网打尽！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李铭和她联手的局？”
“我们不知道。”阿影回答干脆，她抬起头看向林凡，昏暗光线下眼神复杂难明，“这就是赌。赌叶倩的真实立场，赌她提供的盲点图是真的，赌我们能在交易过程中不被吃掉。”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但另一方面，我们确实需要那条逃生路线，更需要知道基金会调动人员的具体目的证据到底是什么！老狗拼凑的信息指向了‘摇篮’和‘容器’，但不够具体！如果叶倩能提供实证，我们才能知道基金会到底想用什么仪式、在哪里、如何利用小雨！这是制定反击计划的关键！”
理智和猜忌在林凡脑中疯狂拉扯。一边是求生可能和获取关键情报的机会，另一边是坠入更深陷阱的万劫不复。赌注是他和小雨的命，可能还包括阿影的。
他看着怀里因寒冷恐惧依旧微微发抖的小雨，想起那个不断呼唤她的、正在启动的“摇篮”，想起基金会那志在必得的疯狂……
他们没有太多选择资本了。
“回复她。”林凡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颤抖，“怎么交易？”
阿影深深看他一眼，没再多说，手指开始在仪器上操作编写回复。
信息发出后，便是煎熬等待。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仿佛能听到心脏在胸腔沉重跳动。远处任何异常声响都让两人瞬间紧绷。
几分钟后。
滴。
回复来了。
同样简短，同样加密。
“一小时后。西北旧厂区，三号废弃冶炼车间。只你一人。带数据存储器。图示和报酬现场交付。——墨晕”
只有一个小时准备！地点指定了！而且要求林凡单独前往！
压力瞬间倍增！
“不行！太危险了！”林凡下意识反对，“万一……”
“没有万一。”阿影打断他，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这是唯一机会。我会在远处掩护你，但如果真是陷阱，我也未必能救你。所以……”
她从装备里拿出微型数据存储器递给林凡：“把老狗分析出的、关于基金会物资人员流向三号废弃区及Ω区域的数据碎片整理一份，存进去。记住，关键部分做模糊处理，留一手。”
她又拿出另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薄片贴在林凡耳后：“微型通讯定位器，我能听到你那边情况，也能知道你位置。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尽量制造混乱，你找机会逃。”
她的安排条理清晰，却透着令人不安的决绝。
林凡接过存储器，手指微颤。他知道，一小时后，他将独自走向未知结局，可能是生路，更可能是死局。
而这一切，都系于那个代号“墨晕”、身份莫测的叶倩身上。
她到底是救命稻草，还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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