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坠落的瞬间，叶婉清攥皱了婚纱裙摆。
掌心传来钻戒棱角的刺痛感，她望着无名指上六克拉的粉钻，喉咙里涌上血腥味——这是她第三次在婚礼现场被同一盏水晶灯砸中后颈。
"叶小姐？"司仪的声音忽远忽近。
宾客席飘来的香水百合气息裹着消毒水味道，刺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前世ICU仪器的嗡鸣声与婚礼进行曲诡异地重叠，病床边楚天翔和姚雪瑶十指相扣的画面在视网膜上灼烧。
黑色皮鞋踏着满地玫瑰花瓣逼近，叶婉清突然抓住面前人的领带。
深灰色暗纹领带，不是楚天翔那条酒红色阿玛尼。
混沌的视线逐渐清晰，入目是银色龙纹袖扣，再往上，金丝眼镜后藏着双鹰隼般的眼睛。
"楚西泽先生，您愿意娶叶婉清小姐为妻吗？"司仪的声音在发抖。
楚天翔的怒吼被淹没在宾客的抽气声里。
叶婉清将钻戒狠狠砸在司仪托盘上，碎钻弹跳着滚下礼台。
她扯过楚西泽手里的绒面戒指盒，冰凉的铂金戒圈卡进无名指时，瞥见楚天翔煞白的脸。
"现在逃还来得及。"楚西泽突然扣住她戴戒指的手，虎口处有道陈年疤痕，"顾家的掌上明珠当众悔婚，明天的头条够你父亲心梗三次。"
叶婉清反手将捧花砸在追来的楚天翔脸上，白玫瑰花瓣粘在他额角的冷汗里："楚少爷听过鸠占鹊巢的故事吗？"她拽着楚西泽的领带迫使他低头，红毯尽头逆光的身影与前世病床前的轮廓重叠，"现在我是你法律意义上的母亲，再碰我一根头发就是。"
化妆间门锁咔嗒作响时，叶婉清正用湿巾擦第三遍嘴唇。
镜中倒映出楚西泽慢条斯理整理袖扣的模样，他腕表边缘泛着幽蓝冷光，那是秦氏集团继承人的信物。
"顾小姐刚才的胆量呢？"楚西泽用钢笔尖挑起她褪下的头纱，"楚家祖训，离婚要开祠堂禀告列祖列宗。"他忽然将人困在梳妆台前，薄荷气息拂过她颤动的睫毛，"不如等楚天翔跪着给你奉茶改口，再考虑怎么处理我这个工具人？"
梳妆镜突然映出姚雪瑶惊慌失措的脸。
叶婉清拽着楚西泽的领带仰头冷笑："叫安保，这有只走错房间的野猫。"她感觉到掌下的胸膛震动，楚西泽的拇指正她后颈被水晶灯擦伤的位置。
"不急。"楚西泽掏出的黑卡贴着叶婉清锁骨滑进婚纱领口，"明天让姚小姐去城南墓园扫墓，楚家祖坟还缺个守墓人。"他俯身时龙舌兰气息混着檀香，"顺便提醒夫人，秦氏集团下季度要重选话事人，你猜楚天翔的继承权经得起几次丑闻？"
破碎的粉钻在梳妆台下泛着血色光泽，叶婉清望着镜中楚西泽整理西装的身影，指尖残留的触感突然与前世某次商业晚宴重叠——那个在露台用雪茄烟头烫毁楚天翔合同的神秘人，右手虎口也有道一模一样的疤痕。
楚西泽的尾戒磕在梳妆台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份烫金文件，指腹抹开页脚时露出秦氏集团暗纹水印，"城南开发区占着顾氏物流园的三个码头，令尊上周刚被董事会问责。"
叶婉清扯头纱的手蓦地顿住。
前世父亲突发心梗住院，正是码头经营权被夺的三天后。
镜中倒映的合同条款闪过"百亿注资"字样，她突然按住文件上振翅欲飞的金鹰徽章——那是秦氏继承人专属印章。
"你从三年前就开始收购顾氏散股？"指甲在烫金数字上刮出细小裂痕。
合同第三页的股权结构图里，楚西泽名下的离岸公司竟握着顾氏集团12%的股份。
楚西泽用钢笔尾端挑起她鬓边碎发，镜片反光遮住眼底暗流，"秦氏股东大会定在下月初七，刚好是楚天翔接任亚太区总裁的日子。"他忽然将合同翻到末页，空白签名栏上晕着半枚胭脂印，"听说顾小姐八岁就能背《资本论》，应该算得清12%的股权差额值几个码头。"
窗外飘来修剪草坪的青草汁液气息，叶婉清盯着合同里夹着的铂金钥匙。
这是瑞士银行保险库的定制钥匙，前世她在楚天翔书房见过同款，当时他说这是给姚雪瑶准备的婚房钥匙。
"我要整个物流园。"她扯过钢笔划掉注资金额，笔尖刺破纸张的瞬间，前世码头爆炸的轰隆声在耳畔炸响。
滚烫的恐惧顺着脊椎攀上来，落款处"叶婉清"三个字比遗嘱签得还要锋利。
楚西泽低笑时震得她后背发麻，他指尖沿着签名边缘描摹，"这份诚意够换夫人三个月婚期吗？"他突然握住她发抖的手，保险库钥匙硌在两人交叠的掌心，"顺便提醒，楚天翔此刻正在玫瑰厅安抚你的'好闺蜜'。"
梳妆台突然剧烈晃动，镶钻发卡叮叮当当滚进合同夹缝。
叶婉清撞翻的香水瓶淌出晚香玉味道，甜腻气息中混进一丝雪松尾调——那是姚雪瑶上个月生日时，她亲自挑的斩男香。
"看来有人等不及要哭丧了。"楚西泽捡起沾了香水的合同，慢条斯理地擦拭金丝眼镜。
他转身时袖扣刮断一串水晶帘，叮铃声中飘来句模糊的警告："灵堂白菊换成红玫瑰的时候，记得给自己留条逃生通道。"
叶婉清攥着铂金钥匙冲出化妆间，婚鞋细跟卡进走廊波斯地毯的缠枝纹里。
二楼飘窗漏下的阳光割裂成碎片，她望着中庭喷泉旁一闪而逝的杏色裙角，突然听见玫瑰玻璃穹顶传来熟悉的娇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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