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陈冬手里提着的那一串鱼。
那条最大的海鲈鱼，银白色的鳞片在夕阳下闪着光，另外两条黄鱼也是金灿灿的，看起来就十分肥美。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野生海鲈。
“阿……阿冬，这鱼……”她有些结巴，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钓的。”陈冬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将手里的鱼提了提，“今天运气好。”
他从李雪身边走过，进了屋子。
体质增强了，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以往没有的自信。
李雪跟在他身后，小步地挪了进来，眼睛还是离不开那几条鱼。她想问什么，但又不敢问。
“还愣着干嘛？拿个盆来，把鱼收拾一下，晚上我们吃鱼。”陈冬把鱼放到缺了角的桌子上，发出了“啪”的一声。
“哦……哦！”李雪如梦初醒，连忙转身去墙角拿出一个豁了口的瓦盆。
她拿起那条最大的海鲈鱼，入手沉甸甸的，让她心里更是惊讶。
她常年跟着村里的人出海打零工，对鱼的重量还是有概念的，这条鱼，起码三斤多。
她一边刮着鱼鳞，一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陈冬。
今天的陈冬，真的太不一样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对自己发火，还说以后不打她了。
现在，他又真的带回来了吃的，而且是这么好的鱼。
他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自己，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催促。
这让李雪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宁。
自从嫁到陈家，她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里。
陈冬的每一次靠近，都让她感到恐惧。
可现在，她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似乎松动了一些。
“家里还有姜和葱吗？”陈冬开口问道。
“有……还有一点点姜。”李雪小声回答。葱早就吃完了。
“行，清蒸吧，原汁原味。”陈冬说道。
这么新鲜的海鲈鱼，清蒸是最好的做法。
李雪默默地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麻利了很多。
刮鳞、开膛、清洗，一气呵成。
陈冬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慨。真是个勤快的女人，可惜之前跟错了人。
不过现在，他来了。
以后，他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很快，鱼就收拾好了。
李雪在破旧的土灶上生了火，锅里加上水，放上蒸架，把用姜片腌制过的海鲈鱼放了上去。
不一会儿，鱼的鲜香味就从锅里飘了出来，弥漫了整个小屋。
陈冬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李雪听到了，脸颊微微一红，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她又把那两条黄鱼拿了出来，想了想，问道：“阿冬，这两条……要不要留着明天卖了换点米？”
在她看来，这么好的鱼，一顿吃完太可惜了。
陈冬摇了摇头：“不用，吃！以后我们天天有鱼吃。”
他这话说的底气十足。
李雪听了，心里又是一阵恍惚。
天天有鱼吃？她不敢想。
鱼很快就蒸好了。
雪白的鱼肉，冒着热气，散发着的香味。
李雪把鱼端到桌上，又从米缸底刮出最后一点米，煮了一小锅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
两人相对而坐。
陈冬夹了一大块最肥美的鱼肚子肉，放到了李雪的碗里。
“你……你吃。”李雪愣住了，连忙想把鱼肉夹回去。
在她的记忆里，陈冬从来没给她夹过菜。
每次吃饭，好东西都是他一个人霸占着，自己只能吃点残羹冷饭。
“你吃。”陈冬用筷子按住她的碗，“你太瘦了，多吃点。以后我钓了鱼，都给你吃。”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话里的内容，却像一块石头投进了李雪的心湖。
李雪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低下头，不敢让陈冬看到自己要掉眼泪的样子，用筷子夹起那块鱼肉，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鱼肉很鲜，很嫩，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鱼。
陈冬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具身体亏空得太厉害，急需补充营养。
他吃得很快，一大条鱼，很快就被他吃掉了一半。
一顿饭，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但气氛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压抑。
吃完饭，李雪默默地收拾着碗筷。
陈冬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今天下午赚到的那三十八块钱。
他数出十块钱，递到李雪面前。
“拿着。”
李雪正在擦桌子，看到他递过来的钱，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我不要。这是你挣的钱。”
她不敢要陈冬的钱。
以前陈冬偶尔从外面赢了点小钱，回来也是立刻就拿去买酒喝光了，没给过她一分。
“让你拿着就拿着。”陈冬把钱硬塞到她手里，“家里的米缸空了，明天你去镇上买点米，再买点油盐酱醋。剩下的，给自己扯几尺布，做身新衣裳。”
他看着李雪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李雪捏着那张崭新的十块钱，手足无措。钱的触感是那么真实，可她却觉得像是在做梦。
他……他居然会给自己钱，还让自己买米买布做新衣服？
“怎么？嫌少？”陈冬看她不动，故意问道。
“不，不是！”李雪连忙摇头，把钱紧紧地攥在手心，像是怕它飞走一样，“够了，够了，用不了这么多。”
十块钱，对她来说，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陈冬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明天我再去钓鱼，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让李雪感到陌生的笃定和自信。
李雪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不算高大、但此刻却显得异常可靠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难道，真的是下午那一下，把他给撞好了？
她攥着手里的十块钱，那张纸币的温度，似乎一首暖到了她的心底。
或许，日子，真的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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