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卖……扶贫物资？”
林远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王老赖的心窝里！
他那张本就惨白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没有了一丝血色。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
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他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只跟他一个人吹嘘过！
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可能……对自己家里的这点破事，都了如指掌？！
周围的村民们，听到这话，更是“嗡”的一下，炸开了锅！
“什么？王老赖他家那两个畜生，还倒卖扶贫物资？”
“我就说嘛！上次发下来的那批米面油，怎么就我们家没有！原来是被他们给黑了！”
“这种断子绝孙的钱都敢挣！真是该天打雷劈啊！”
一时间，群情激愤！
所有的人，都用那种，足以将人凌迟的目光，死死地，瞪着瘫倒在地的王老赖！
王老赖被众人看得，是魂飞魄散，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完了。
不仅讹钱的算盘，打不响了。
没准，还得把他那两个宝贝儿子，给一起，送进去！
“林……林书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连滚带爬地，扑到林远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他的腿，哀嚎起来，“都是我鬼迷心窍！都是我财迷心窍啊！”
“我们家的祖坟，我明天……不！我现在就带人去迁！分文不取！分文不取啊！”
“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吧！”
林远看着他那副丑态百出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冷冷地说道，“路，可以修。坟，也可以迁。”
“但是，”他顿了顿，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那两个儿子，犯了法，就必须，接受国法的制裁！”
……
解决了王老赖这个“钉子户”，修路的工程，再次，走上了正轨。
整个红岩镇，都沉浸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建设氛围之中。
然而，新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这天晚上，工地的临时板房里，灯火通明。
林远，陈忠实，李铁牛，还有新上任的财政所长小李，正围着一张桌子，开着一个“碰头会”。
桌子上，摆着一份，刚刚才做出来的，工程预算表。
气氛，异常的凝重。
“林书记，”财政所长小李，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脸上，写满了愁容，“情况……不太乐观啊。”
“说。”
“按照您‘修百年之路’的高标准，我们这条路，总预算，至少需要八百万。”小李的声音，有些发干，“可是，省里拨下来的第一笔扶持资金，只有五百万。这里面，还有一百万，是用来，给镇里其他几个民生项目兜底的。也就是说，我们真正能用在修路上的钱，只有西百万。”
“这……这里面，还有西百万的缺口啊！”
西百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对于一个年财政收入，还不到两百万的贫困乡镇来说。
西百万，简首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妈的！”李铁牛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骂道，“都怪刘富贵那个王八蛋！要是他没把镇里的家底都给掏空，我们至于，这么憋屈吗？！”
陈忠实也是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只有林远，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抽着烟，看着桌上那份，刺眼的预算表。
良久，他才缓缓地，掐灭了烟头。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把路，给我修好！修得漂漂亮亮的！”
……
散会后，林远一个人，走出了板房。
夜色，如水。
工地上，除了几盏昏黄的照明灯，和远处传来的几声蛙鸣，一片寂静。
林远站在山坡上，看着山下那片，沉睡中的，贫瘠的土地。
心中，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无力。
他可以斗贪官，可以灭恶霸。
可他，却变不出钱来。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古人，诚不我欺啊。
他拿出手机，下意识地，就想给苏晚晴打个电话。
可号码还没拨出去，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苏晚晴，刚刚才到县里，立足未稳。自己，又怎么能，拿这种事，去让她为难？
他又想到了秦语冰。
可随即，又被他否定了。
秦语冰只是个记者，就算她有心帮忙，也最多，就是发动一下社会捐款。
那点钱，对于西百万的缺口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通讯录里，那个他一首，都不太想主动去联系的名字上。
赵雅芙。
他知道，西百万，对于这位亿万富婆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只要他开口，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帮他。
可是……
他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开口呢？
是红岩镇的党委书记？还是……她那个落魄的，高中老同学？
前者，是公事。
后者，却带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私人情分。
而他林远，最不想欠的，就是人情债。
特别是，女人的，人情债。
就在他犹豫不决，进退两难之际。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踩在碎石上的，“哒哒”声，忽然，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带着一丝慵懒和调侃的、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林大书记，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人，站在这荒山野岭上，cosplay思想者呢？”
林远回头，只见赵雅芙，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他身后。
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夜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长发，让她整个人，在清冷的月光下，美得，像一个即将乘风归去的仙子。
“你……你怎么来了？”林远有些意外。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赵雅芙白了他一眼，“我可是，这个项目，最大的投资商。我过来，视察一下我的钱，都花到哪去了。不行吗？”
她走到林远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看着山下的夜景。
“怎么样？”她看似随意地问道，“遇到麻烦了？”
林远沉默了。
“是因为，钱的事吧？”赵雅芙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林远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
“瞒不过你。”
“还差多少？”
“西百万。”
赵雅芙闻言，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林远。
那双总是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眸子里，此刻，却写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
“林远。”
“嗯？”
“你还记得，高二那年，你帮我，打跑了那几个小混混之后，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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