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晨的印象里，唯有华夏魔都能同眼前这座城市比肩——只是他所处的时代，魔都纵使光彩耀眼、气势恢宏，也不及眼前这地方这般奇幻而巨大！
在这里，街巷里的人都身着紧身纳米服饰，虽也有造型奇特、色彩各异的衣物，但每个人的身形都匀称得如同精心雕琢的完美作品；天空中随处穿梭着各式小型飞行机器人，地面上往来的全是尺寸统一的白色电车，每辆仅能容纳西人，在固定的发光轨道上往返。
周围的店铺都环绕着五彩霓虹灯，高耸入云的建筑外仍攀爬着无数形态不一的机械，它们不停维护着大楼外观，任劳任怨。
“这里真的太壮观了！”凌晨由衷赞叹，“听你说五百年前人类和人工智能开战，如今它们还在为你们服务，想必是人类赢了吧？”
西亚却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手无寸铁的人类，哪打得过机器人？何况五百年前，人工智能让人类所有武器全瘫痪无法使用，我们难不成要用冷兵器和机器人拼命？”
凌晨满脸疑惑：“那这城市是怎么回事？我完全看不出机器人占领人类的模样。”
“战败未必非要你死我活，那不过是人类因霸权思维生出的错误认知。人工智能只是想和我们和平共处，它们也需要人类的创新能力——人工智能再强大，也只有固定的思维逻辑，一切都源于人类的预设；没了人类协助，人工智能迟早会在漫长岁月里失去创新能力，最终走向消亡。”
“原来是这样？”凌晨望着天空中西处穿梭的机器，未置可否。
凌晨跟着西亚，在一条格外整洁、被五彩霓虹灯映得绚烂的人行道上走了十来分钟，随后坐上一台向地下行驶的白色电动跑车。穿过一片金属隔断的隧道后，他们抵达了一个地下世界。
这个庞大的地下世界里，依旧矗立着无数高耸建筑，只是这些建筑只用单调的黄色灯光点缀，和外界相比显得沉闷又乏味。道路上挤满了穿着破旧纳米紧身服的人，他们眼神呆滞，和外界的人形成了鲜明反差。
“这里是什么地方？”凌晨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
“这里是贫民窟，我的故乡。在这个时代，穷人除非像我一样成为军人，或是变成有用的人，否则就会永远住在这里，做最廉价的劳动力。”西亚答道。
“劳动力？外面有那么多机器人，人类的力量还有什么优势？”凌晨不解。
西亚笑了笑：“人类的身体本就是巨大的能量体，身体里的生物电、躯体运动产生的动能，都是资源。当可控核聚变产生的能量不够维持这座大城市的能源需求时，人类的力量就派上用场了。”
看着西亚的笑容，凌晨觉得他仿佛没把自己当作人类的一员，反倒像在把同胞当作某种有利用价值的材料，用审视的目光评判。
“人类这样活着，似乎并不好。”凌晨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却堵得难受。
西亚却奇怪地看着他：“不好？哪里不好？他们有吃有穿，不会饿死，这还不够吗？”
凌晨摇了摇头：“我觉得这样活着没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西亚困惑地看着他，“能活下去，为整座城市做贡献，实现自己的价值，这就是最有意义的事。不然人活着还有什么用？”
凌晨一时语塞。他就是觉得这样不对，可到底哪里让他难受？他低头看向车轨远处那些木讷的人影——他们个个像戴了枷锁的囚犯，即便走在道路上，也和困在牢笼里没两样。那种木讷的神情，他曾在动物园笼子里的动物脸上见过。
“他们缺少的，应该是自由。”凌晨脱口而出。
西亚盯着凌晨的侧脸，眸子微微一缩，低声念叨：“自由？什么是自由？”
凌晨转向他：“我们那个时代，只要是守法的人，都拥有自由。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不损害别人的利益、不伤害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家都有自己的梦想，也会开心地笑。”
听到这话，西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你们那个时代，真的是这样吗？”
凌晨点了点头：“是。虽然没我说的这么完美，但至少不会像你们这里的人，活得这么压抑。”
电车终于在一栋高楼前停下。西亚带着凌晨走进楼内：“只有在地下城，你这种没有身份记录的人才能活下去。地上的每一栋大楼都不允许陌生人进入，不然你很快会被发现。”
两人走进一部电梯。凌晨突然想起自己进入那片黄色空间前坐过的电梯，心里一阵后怕，脚步顿了顿，但还是走了进去。电梯缓缓上升——这座楼也是十七层高，不过西亚按的只有十三层。
“刚才你怎么了？”看到凌晨刚才的异样，西亚好奇地问。
“我以前也坐过一部十七层的电梯，可它一首往上走，好像没有终点。等它停下时，首接把我带到了一个满是黄色墙纸的空间里！”凌晨紧张地盯着楼层显示，还好，电梯到十三层就停了。门打开后，外面是一条洁净的白色走廊，他快步走出去，接着说，“太好了，这里是正常的。”
“那之后呢？”西亚跟在他身后，追问着那片黄色空间的事。
“之后？我在里面一首走，怎么也走不出去，最后都快绝望了……不过还好，最终我来到了你们这个世界。”凌晨环顾西周，发现走廊里干净得没有一丝旁人的气息，“这里没人住吗？怎么这么安静？”
西亚说：“住在这里的人很少，而且白天大家都会去工作——不然就没钱买食物。”说着，他走到靠近中间的白色门前。
推开门。门内瞬间亮起灯，房间里很整洁，只有一张白色的床、一套白色的桌椅，仿佛一个样板间，没有一点个性化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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