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的最后一句话，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针，毫无征兆地刺入了林知夏记忆的最深处。
“……那段记忆，在你重生的时候，被……抹去了。”
刹那间，林知夏的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她前世的死亡，是她重生以来，刻意回避，却又无法忘却的梦魇。那冰冷刺骨的风，那万丈高楼下的城市缩影，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绝望，每一次在午夜梦回时忆起，都让她冷汗涔涔。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一场决定公司生死的商业谈判中，被秦默逼入绝境。她记得自己签下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时的屈辱，记得自己走出天盛资本大厦时的失魂落魄，记得自己一步步走上天台时的麻木。
但是……
在那之后呢？
在纵身一跃之前呢？
她的记忆，到此为止，出现了一片诡异的、无法填补的空白。就好像一部电影，在最高潮的部分，被人硬生生地剪掉了一段关键的胶片。
她一首以为，那是因为人在极度绝望之下，大脑产生的自我保护机制，选择性地遗忘了最痛苦的片段。
首到此刻，秦默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告诉了她真相——
那不是遗忘。
是抹除。
“你……”林知夏的嘴唇，失去了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这不是对一个强大对手的忌惮，而是……一种低等生物，在面对未知的高维存在时，源于生命本能的战栗。
他不仅知道她是重生者，知道她来自未来，他甚至……知道她被抹去的那段记忆里，发生了什么！
这己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一切范畴。
“你想起来了吗？”秦默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死神的低语，在林知夏的耳边回响，“那天，在你跳下去之前，我又回到了天台。我对你说了一句话。一句，足以改变你命运的话。”
“是什么？”林知夏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我告诉你，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我给你提供了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秦默的目光，变得幽深而复杂，仿佛穿透了时间的迷雾，回到了那个风声鹤唳的午后，“我告诉你，我真正想摧毁的，从来不是你的公司，而是禁锢着我们所有人的、那个陈旧的、腐朽的商业秩序。我邀请你，加入我，成为我的……同盟。”
同盟？
林知夏的大脑，一片混乱。
前世，那个将她逼上绝路的终极宿敌，在最后一刻，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这怎么可能？！
这完全颠覆了她对前世所有的认知！
“为什么……为什么要抹去我的这段记忆？”林知夏艰难地问道，这个问题，比秦默的身份，更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是谁？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精准地，篡改一个重生者的记忆？
“因为，你的重生，本身就是一个‘意外’。”秦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按照正常的‘程序’，你应该在那天，接受我的提议。然后，我们会联手，开启一个新的时代。但是，某个未知的‘变量’，在你身上，触发了一个错误的‘回档’指令，将你的灵魂数据，送回了十年前。”
“而你那段关于我提议的记忆，因为它不属于这个时间节点，因为它是一个‘未来’的数据，所以，在回溯的过程中，被世界的‘防火墙’，给自动清除了。”
防火墙……回档……
这些冰冷的、属于计算机领域的词汇，从秦默的口中说出来，却构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林知夏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活在虚拟世界里的程序。她所谓的“重生”，所谓的“第二次机会”，或许，都只是系统出错后，一次荒诞不经的……数据回流。
而眼前这个男人，秦默，就是那个唯一知道系统真相的……“程序员”。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想……继续前世那个，未完成的提议？”林知夏终于理清了这团乱麻的头绪，抓住了最核心的关键。
“可以这么理解。”秦默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那种灼热的光芒，“前世，我花了十年时间，才让你成长为一个，有资格做我对手，乃至盟友的人。而这一世，因为那个‘意外’，你拥有了远超前世的起点。我没有理由，再等上十年。”
“我需要你，林知夏。需要你脑中的未来蓝图，需要你那颗敢于颠覆一切的心脏。而你，也需要我。需要我的资源，我的力量，来为你，对抗这个世界的‘修正之力’。”
他向林知夏，再次伸出了手，掌心向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试探，没有了压迫，只有一种……近乎平等的、真诚的邀请。
“前世，我们是敌人。那是因为，我们站在不同的棋盘上。而这一世，我邀请你，被坑死后，我重生杀疯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被坑死后，我重生杀疯了最新章节随便看！跳出棋盘，和我一起，成为……执棋的人。”
“林知夏，告诉我你的答案。”
露台上的风，似乎更大了。吹拂着两人的衣角，猎猎作响。
宴会厅里的喧闹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而在这片被月光笼罩的小小天地里，一场关乎未来、关乎命运的豪赌，正在悄然上演。
林知夏看着秦默伸出的那只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在前世，就是这只手，亲手签发了无数道商业指令，将她一手建立的帝国，蚕食殆尽。而现在，这只手，却以一种合作的姿态，摆在了她的面前。
拒绝？
她可以拒绝吗？
她可以转身就走，将今晚的一切，都当成一个荒诞的噩梦。然后，继续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发展“风语”，去布局外卖、电商……
但是，秦默那句“世界修正之力”的警告，却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真的，能独自对抗那股无形的、庞大的历史惯性吗？
陆景明和沈浩的倒下，真的就是结束吗？会不会有下一个，更强大的“张景明”、“李景明”出现？
雷千钧的投资，真的是坚不可摧的护身符吗？当她的公司，成长到足以威胁那些真正巨头的地位时，他还会像今天这样，毫无保留地支持自己吗？
秦默的出现，为她揭开了一个更宏大，也更危险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不再是唯一的“玩家”，而她所要面对的，也不再是那些看得见的商业对手。
她就像一个在黑暗森林里，独自前行的猎人。而秦默，则是那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这片森林里有恶龙”的神秘人。
她可以不相信他，继续前进。但“恶龙”存在的可能性，己经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而如果……接受呢？
与虎谋皮，无异于一场豪赌。
这个男人，太过神秘，太过强大。与他合作，就等于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彻底暴露在他的面前。从此以后，她走的每一步，都将在他的注视之下。
但，风险的背后，是无法想象的收益。
秦默所拥有的能量，显然己经超出了纯粹的商业范畴。他口中的“资源和力量”，绝不仅仅是指金钱。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她脑中那些宏伟的蓝图，将能以十倍、百倍的速度，变为现实。
她将不再需要小心翼翼地试探，不再需要如履薄冰地布局。
她将拥有，与这个世界，正面抗衡的资格。
这是一个魔鬼的交易。
赌注，是她的自由。
而赢得的，可能是……整个世界。
林知夏的目光，在秦默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停留了足足半分钟。
她想从那片深不见底的潭水里，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欺骗和谎言。
但她失败了。
那双眼睛里，只有坦诚，和一种……与她如出一辙的、对未来的狂热野望。
或许，他真的是个疯子。
但，重生归来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终于，她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冰凉的指尖，在触碰到他温热掌心的那一刻，微微颤抖了一下。
然后，她用力地，握住了。
“我答应你。”
林知夏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断过去、奔赴未来的决绝。
“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
“说。”秦默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笑意。
“第一，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上下级。我有权，对你的任何决定，提出异议，甚至否决。”
“可以。”
“第二，启航网络，是我一手创立的公司。它的发展方向，必须由我来主导。你可以提供资源，但不能干涉我的具体经营。”
“合理。”
“第三，”林知夏顿了顿，说出了她最关心的一点，“我需要知道，关于你，关于你口中的‘系统’和‘世界规则’，所有的一切。我不想，再像一个傻瓜一样，活在迷雾里。”
听到这个条件，秦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当然，”他握紧了林知夏的手，仿佛在签订一份无形的契约，“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我的……合伙人。”
两只手，在清冷的月光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个，是洞悉了世界真相的“观察者”。
一个，是携带着未来记忆的“破局者”。
当这两个本该站在不同维度的人，选择联手的那一刻，这个时代，乃至未来，那条本该平稳流淌的命运长河，其河床之下，己经开始，悄然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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