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
江城大学城附近，一家被孙鹏包下来的火锅店内，热气腾腾，人声鼎沸。
这是独属于“拓荒队”的庆功宴。
“来！兄弟们！为了我们逝去的头发！干了这一杯！”
孙鹏满脸红光，举着一杯满满的啤酒，站在椅子上，声嘶力竭地吼着。他那原本还算茂密的头发，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折磨，己经有了向“地中海”发展的趋势。
“干！”
五十多个同样精疲力竭，却精神亢奋的年轻人，齐声怒吼，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滑到胃里，浇熄了连日来的疲惫，却点燃了，胸膛里，那名为“胜利”的火焰。
就在今天下午，他们，终于，完成了那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个月，三百家签约商户！
他们，只用了，二十天！
付出的代价，是平均每人，磨破了两双鞋底，被拒绝了，不下百次，以及，那肉眼可见的，后退的发际线。
但，收获的，却是，那份，沉甸甸的，印着三百个鲜红手印的，合作协议书。
以及，林总，亲自许诺的，那笔，足以让他们，在2008年，一步迈入“中产”行列的，巨额奖金！
陈岩，坐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
他没有像那些年轻人一样疯狂，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幅，充满了青春荷尔蒙的画面，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那张，常年因为严肃而显得有些刻板的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了一丝，属于胜利者的，轻松。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在中供铁军的日子。
也是这样一群，一无所有，却敢把天捅个窟窿的年轻人。
也是这样一场，在外人看来，是痴人说梦，在他们自己看来，却是，信仰所在的……战斗。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过去与现在，两个时空的，重叠。
“陈教官，我敬你一杯！”
孙鹏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要不是你，我们这群没头苍蝇，估计现在，还在街上，被人当骗子一样，赶来赶去呢。”
“我没做什么。”陈岩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把你们，从一群，只会用蛮力的‘狼崽子’，教成了一群，懂得用脑子，去捕猎的‘狼’。”
“真正的胜利，是靠你们自己，一步一步，跑出来的。”
“嘿嘿，”孙鹏挠了挠头，憨笑道，“反正，以后，我就跟你混了！你说东，我绝不往西！”
陈岩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火锅店的门，被推开了。
林知夏和秦默，走了进来。
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个，给予了他们，这一切的女孩身上。
那眼神里，有敬畏，有崇拜，更有，一种，近乎狂热的，追随。
“林总！”
孙鹏第一个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道。
“林总来了！”
“林总好！”
“林总！！”
山呼海啸般的问候声，几乎要，掀翻火锅店的屋顶。
“大家辛苦了。”
林知夏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她没有说太多鼓舞人心的话，只是简单地，举起了手中的饮料。
“今天，不谈工作，只谈……吃肉。”
“我宣布，这个月的奖金，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百分之五十！”
“作为你们，提前十天，完成任务的……奖励！”
轰！
如果说，之前的气氛，是“热烈”。
那么，在林知夏这句话落下之后，整个火锅店的气氛，就只剩下，两个字——
“疯狂”！
“林总万岁！！”
“卧槽！百分之五十！我……我他妈，是不是可以，准备，回老家盖房子了？”
“呜呜呜……我要为林总，奋斗一辈子！”
看着眼前这群，因为金钱，而迸发出最原始、最纯粹快乐的年轻人，林知夏的眼中，也充满了笑意。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用最实在的利益，将这支，初生的铁军，和启航网络这艘战船，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让他们，为之流血，为之卖命！
“看来，你很懂得，如何，收买人心。”
秦默端着一杯酸梅汤，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
“这不是收买。”林知夏摇了摇头，看着那些，己经开始，因为奖金，而开始规划未来的年轻脸庞，轻声说道，“这是，投资。”
“投资他们，那颗，不甘平庸的心。”
“投资他们，那份，足以改变世界的……渴望。”
……
庆功宴，一首持续到，深夜。
送走了，最后一批，喝得东倒西歪，却依旧，兴奋地，高喊着“启航牛逼”的拓荒队员们。
林知夏，才终于，有了一丝，属于自己的，喘息时间。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和秦默一起，漫步在，己经空无一人的，大学城街道上。
深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吹起了她的长发。
“‘鬣狗’那边，有消息了吗？”秦默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林知夏点了点头，“他们，己经咬住了，陆天成，那条，最隐秘的，资金动脉。”
“现在，就等着，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将他，和他背后，那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一起，公之于众。”
“到时候，整个陆氏集团的股价，将会，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雪崩。”
“而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会在那个时候，用方家给我的‘弹药’，狠狠地，从他们的尸体上，撕下一块，最肥美的肉。”
秦默闻言，沉默了片
刻。
“你这是，在玩火。”他缓缓地说道，“陆天成，不是陆景明。他是一条，隐藏在暗处，几十年的老狐狸。你这么做，等于，是彻底地，把他，逼到了，不死不休的对立面。”
“从他，决定，资助陆景明，对我下手的那一刻起。”林知夏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我们之间，就己经是，不死不休了。”
“对于敌人，我从来，都只有一个原则。”
“要么，不动手。”
“要么，就一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看着她那，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有些过分坚毅的侧脸，秦默，再次，无言以对。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由他亲手，从“程序漏洞”中，拉出来的女孩了。
她的成长速度，她的狠辣手段，她的心性……
都己经，远远地，超出了，他作为一个“观察者”，所能理解的范畴。
就在这时，林知夏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来自京城的，陌生座机号码。
林知夏的眉头，微微一蹙。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
电话那头，先是，一片沉默。
随即，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里，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是，林知夏，丫头吗？”
林知夏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称呼……
“我是，方正平。”
电话那头，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舅舅？”林知夏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问道，“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两件事。”方正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第一，你母亲的那本日记，我这里，有钥匙。你想什么时候，打开它，都可以。”
林知夏的心，再次，漏跳了一拍。
那本，锁住了她身世之谜的日记……
“第二件事……”方正平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组织着，某种，极为复杂的措辞。
“明天，会有一个人，从京城，去江城找你。”
“他，会代表我，全权处理，启航网络，与方家资本，对接的一切事宜。”
“同时，他也会，以‘董事’的身份，加入你们的公司，监督，我们之间，那场‘赌局’的履行。”
林知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派人来监督？
这是，信不过她吗？
“舅舅，我不明白。”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警惕。
“你不需要明白。”方正平的语气，变得，不容置疑，“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这个人，你，惹不起。”
“甚至，连我，都要，敬他三分。”
“他提出的，任何要求，只要，不过分。你，都必须，无条件地，配合他。”
连方正平，都要敬他三分？
林知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她的认知里，方正平，己经是，站在这个国家，资本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物了。
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谁？”林知夏忍不住，追问道。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方正平才缓缓地，吐出了，一个，让林知夏，感觉，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名字。
“他姓苏。”
“单名，一个，‘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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