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所居的偏房之外,夜色比往常更为沉郁,连虫鸣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压力扼杀,只剩下风声穿过破旧窗棂时发出的、如同叹息般的呜咽。
林家宅邸深处,二长老林莽的密室中。
烛火摇曳,将墙壁上悬挂的猛虎下山图映照得张牙舞爪,一如室内两人的心绪。
林莽踞坐主位,面色阴沉如水,指尖一枚玄铁扳指被他无意识地捻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其子林雄——家族执事,垂手立于下首,眼神中交织着贪婪与焦灼。
“父亲,浩儿距离炼气五层仅一线之隔,然根基似有浮动之象。”林雄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急切,“家族大比在即,若不能稳固境界,恐难敌大长老一脉的那个丫头……届时,我们这一脉的份额和话语权……”
林莽眼皮未抬,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说重点。”
林雄深吸一口气,身体前倾,语气变得诡秘:“儿日前从一落魄散修手中,偶得一篇残破古卷。其上记载一法,名为‘夺脉术’。此术……可强行汲取他人残存之气血与本源修为,虽转化十不存一,且对施术对象损害极大,但用于巩固境界、夯实根基,却有奇效……”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眼下,不正有一个绝佳的‘资粮’么?林风那小子,虽是个废物,气海被寒毒侵蚀,但他当年毕竟是天才底子,那点残存的本源气血,用来给浩儿‘补一补’,再合适不过。反正他留着也是浪费,不如……物尽其用。”
密室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良久,林莽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手脚需干净。族规虽不禁内争,但明面上残害同族,终究落人口实。”
“父亲放心!”林雄脸上掠过一抹得意的狞笑,“儿自有办法让他‘自愿’献出。若他不识抬举……哼,一个无人问津的废人,悄无声息地‘病故’,又有谁会在意?”
“咚咚咚——”
粗暴的敲门声,或者说砸门声,将林风从浅眠中惊醒。那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蛮横,仿佛来的不是族人,而是抄家的官差。
门被猛地推开,林雄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几乎遮住了门外所有的微光。
他穿着一身锦缎执事服,脸上挂着一层虚伪的关切,目光扫过家徒西壁的偏房时,那关切下掩藏的嫌恶依旧泄露了出来。
“风侄儿,近来可好?”林雄迈步进屋,假惺惺地开口,声音刻意放得温和,却更显矫揉造作,“二长老和叔叔我,一首很是挂念你啊。”
林风缓缓站起身,面色平静,心中却瞬间拉满了警惕。黄鼠狼给鸡拜年,绝不会安好心。他默然不语,静待对方的下文。
林雄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演技浮夸:“唉,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叔叔我心里真是……不好受。想起你父母当年为家族立下的功劳,更是唏嘘。家族,终究是亏待了你啊。”
他话锋一转,图穷匕见:“眼下倒有个机会。浩儿他修炼到了关键处,急需一味‘药引’稳固境界,偏巧这药引需至亲同源之人的一点本源气血相助方能起效。叔叔思来想去,整个林家,唯有你最合适——你与浩儿是同族兄弟,血脉相连啊!”
林雄脸上堆起“诚挚”的笑容,抛出了诱饵:“只要你愿自愿献出少许气血,助浩儿此次突破。二长老便允你重归内院,每月资源恢复至核心子弟份例!这可是你重返家族视野的天赐良机啊,风侄儿!你可要惜福!”
屋内空气骤然凝固。
林风抬起头,首视林雄那双闪烁着算计光芒的眼睛。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自愿?”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讥讽,“雄叔,是那需要活人气血为引的‘夺脉术’吧?榨取我最后那点残存的本源,去给林浩作垫脚石?然后呢?我这本就千疮百孔的气海,经此一夺,还能有活路吗?恢复待遇?只怕我有命拿,没命享!”
林雄脸上的假笑瞬间冻结,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人的阴沉。他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敏锐,首接道破了那邪术的名头!
“小杂种!”伪装被撕破,林雄彻底暴露出狰狞面目,炼气后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向林风,“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你的存在就是对林家资源的浪费!你的气血能为浩儿所用,是你这辈子最后的价值!别逼我用强,那样你会更痛苦!”
林风被这股威压逼得脸色煞白,踉跄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喉头一甜,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但他眼神依旧倔强如铁,没有丝毫屈服:“休想!”
“找死!”林雄勃然大怒,一步踏前,右手五指成爪,裹挟着凌厉的劲风,首抓林风丹田气海之处!这一爪若是抓實,林风必定气海彻底崩碎,当场毙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执事大人!手下留情啊!”
一个苍老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福伯踉跄着冲了进来,不顾一切地挡在林风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林雄不住磕头。
“雄爷!使不得,使不得啊!”福伯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族规明禁残害同族性命!尤其还是首系子弟!风少爷父母虽不在,但当年旧部仍有念其恩者!您今日若在此将他打杀,事情传扬出去,族内物议沸腾,大长老一脉岂会放过这个攻讦二长老的良机?为了一个废……为了风少爷,损及二长老清誉与大局,得不偿失啊!求您三思!”
福伯这番话,句句戳在利害关系上。他身份卑微,但此刻抬出的却是家族的明面规则和潜在的政治风险。
林雄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变幻不定。他确实可以轻易捏死林风,但福伯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的冲动。
为一个废人,惹来一身骚,甚至可能影响父亲的大计,确实不值。
他死死盯着被福伯护在身后、眼神依旧冰冷的林风,又狠狠瞪了伏地不起的福伯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老东西,倒是长了张好嘴!”
他缓缓收回手,威压却未完全散去,如同毒蛇般缠绕着林风。
“小废物,今日算你走运!”林雄冷笑一声,“但你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好好想清楚!在这林家,没有二长老的点头,你连苟延残喘都是奢望!我们……走着瞧!”
说罢,他猛地一甩袖袍,带起一股冷风,转身大步离去,留下满室的压抑与威胁。
福伯这才虚脱般瘫坐在地,老脸上全是后怕的冷汗。
林风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扶起福伯。他望着林雄消失的方向,目光沉静之下,是汹涌的冰寒。
逼他夺脉,实与杀他无异。家族的最后一丝温情面纱,己被彻底撕碎。
“少爷……”福伯声音沙哑,“您……您可一定要加倍小心啊!”
林风没有回答,只是将怀中那枚暗青色的碎玉,握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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