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那声撕裂灵魂的尖叫,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井!井在动!它在下面!在红院地下!它在看着我!!”
庭院中央,枯死的老槐树下,那块拱起的泥土如同坟茔下挣扎的活物,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无声地蠕动、隆起!枯叶簌簌滑落,浮土向西周散开,露出下方颜色更深、如同浸透了某种黑褐色液体的湿泥!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腐烂根茎和深层土腥的阴冷气息,如同无形的毒蛇,从那个小小的鼓包处悄然弥漫开来!
“按住她!”陈伯渊的吼声带着破音的嘶哑,和小刘一起死死压住疯狂挣扎的白晓。女孩的力气大得惊人,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弹动,翻白的眼珠死死盯着那拱起的土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手腕上的黑线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在青灰色的皮肤下疯狂扭动!
“妈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瘟神会害死我们!”李元奎脸色惨白如纸,惊恐地连连后退,那只受伤的手掌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带动着裹伤的脏布条渗出更多黄水,“红院地下有东西!是那口井!它追过来了!!”
林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手腕上的暗红环印猛地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仿佛被无形的烙铁烫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捂住手腕,目光死死锁定那诡异的土包。
叶知秋的反应最快。她没有去看土包,也没有理会尖叫的白晓,而是猛地转身,一个箭步冲到别墅大门前!那扇厚重的、布满铁艺花纹的木门,此刻在她眼中仿佛成了唯一的生路!
“开门!”她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开…开门?”小刘被叶知秋的气势慑住,结结巴巴,“外面…外面有灰雾…”
“不开门,现在就死!”叶知秋厉喝,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陈伯渊和李元奎,“那东西在‘苏醒’!红院不再是安全区!规则在催促我们离开!第七天到了!”
第七天!无人巴士!
陈伯渊瞬间明白了叶知秋的意思!红院地下那东西的异动,是规则怪谈系统在“清理”滞留者!或者,是下一个怪谈开启的倒计时!他猛地松开白晓,扑向大门内侧沉重的门栓!李元奎也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帮忙!
“林默!带白晓!”陈伯渊吼道。
林默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冲向还在剧烈抽搐的白晓。女孩的身体冰冷僵硬,像一块刚从冰窖里拖出来的石头。他咬紧牙关,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入手的感觉轻飘飘的,却又沉重得如同背负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她手腕上的黑线在皮肤下疯狂蠕动,几乎要破皮而出!
吱呀——嘎——
沉重的门栓被合力拉开!陈伯渊和李元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大门!
门外,不再是熟悉的荒芜庭院!
浓得如同凝固墨汁的灰雾,不知何时己经无声无息地吞噬了整座红院!雾气翻滚着,粘稠得如同活物,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涌入大厅!
“车!车来了!”小刘指着浓雾深处,声音带着哭腔。
雾气深处,两点昏黄的、如同垂死野兽眼瞳般的灯光,穿透了厚重的灰幕,由远及近!熟悉的引擎轰鸣声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规律感。
无人巴士!它提前出现了!
“走!”叶知秋第一个冲入浓雾,身影瞬间被灰暗吞噬。
陈伯渊和李元奎紧随其后。林默抱着白晓,感觉怀中的女孩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发出一声更加凄厉、却短促的呜咽,仿佛被浓雾扼住了喉咙,然后彻底下去。他不敢停留,一头扎进冰冷刺骨的灰雾中!小刘尖叫着,连滚带爬地跟上。
浓雾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里。刺骨的寒意穿透衣物,首透骨髓。林默只能凭借前方模糊晃动的灯光和隐约的人影前进。他感觉怀中的白晓越来越冷,手腕上的黑线在灰雾中似乎更加活跃,像一条条细小的黑蛇在皮肤下游走。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前方的灯光骤然清晰!
一辆破旧、布满划痕和暗褐色污迹的巴士,静静地停在浓雾中。车身不再是之前单一的灰暗,而是缠绕着无数枯黄、如同风干血管般的藤蔓!藤蔓上还挂着一些干瘪的、类似豆荚的黑色物体,散发出一种陈年粉笔灰混合着尘土和朽木的呛人气味。
车门无声滑开,露出黑洞洞的车厢入口。
叶知秋第一个踏上车。陈伯渊、李元奎、小刘鱼贯而入。林默抱着白晓,艰难地登上冰冷的台阶。车厢内部依旧空旷,座椅冰冷坚硬,空气中弥漫着比外面更浓郁的粉笔灰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老旧图书馆的霉味。
他们将白晓放在最后一排。女孩双眼紧闭,呼吸微弱,手腕上的黑线暂时蛰伏,但皮肤下的青灰色却更深了。
引擎轰鸣加剧,车门关闭。浓雾瞬间被隔绝在外。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引擎单调的轰鸣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灰雾在车窗外翻涌、流动。巴士平稳地行驶着,仿佛行驶在一条没有尽头的灰色河流中。时间感再次被剥夺。疲惫、恐惧、以及手腕印记残留的灼痛感交织在一起,让林默昏昏欲睡。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红院轮回录不知过了多久……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车身猛地一顿!
林默被惯性狠狠甩向前方,额头撞在前排座椅冰冷的靠背上,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灰雾……正在缓缓散去!
如同舞台的幕布被拉开,露出了幕后的布景。
一座……废弃的校园。
锈迹斑斑、布满暗红色铁锈的巨大铁门,歪斜地矗立在眼前。铁门顶端的尖刺扭曲断裂,如同巨兽残缺的獠牙。门柱是粗糙的水泥浇筑,上面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和厚厚的青苔。一块残破不堪的木牌,用粗劣的黑色油漆写着三个勉强能辨认的大字,悬挂在铁门中央:
无碑之地
字迹歪歪扭扭,油漆剥落,透着一股荒诞而阴森的气息。铁门之后,是几栋破败不堪、墙体斑驳脱落的低矮楼房。窗户大多破碎,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只失去眼球的眼眶,无声地凝视着门外的不速之客。枯黄的杂草从碎裂的水泥地缝里顽强地钻出,几乎覆盖了原本的道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腐烂的植物气息,以及……一种极其微弱、却如同跗骨之蛆般钻进鼻腔深处的……粉笔灰味。
死寂。绝对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巴士引擎熄灭后残留的余音在死寂中缓缓消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嗡!
一股冰冷的、如同高压电流般的意念洪流,毫无征兆地、无比蛮横地强行灌入了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西行鲜血淋漓的文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威压,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意识之中:
《无碑之地·生还准则》
1. 教室内桌椅务必整齐,离座须推入桌下。
2. 闻图书馆翻书声/诵读声,速离,往操场。若身处馆内,须寻“被翻阅之书”归原位(精确)。
3. 黄昏(酉时)后,禁入操场西枯井十米内。
4. 宿舍楼晚九点熄灯后,严禁交谈。若闻清晰唤名(非室友),蒙头屏息至声消。
规则!新的规则!比阴宅客栈更加复杂、更加矛盾、更加致命的规则!
“无碑之地……枯井……”陈伯渊脸色惨白,喃喃自语,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在座位上的白晓。白晓手腕上的黑线,似乎微微蠕动了一下。
“妈的!又是井!”李元奎啐了一口,眼中充满怨毒和恐惧,那只受伤的手掌因为紧张而剧烈颤抖,“这鬼地方……”
叶知秋己经站起身,第一个走向车门。车门无声滑开,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腐朽气息的粉笔灰味扑面而来。她毫不犹豫地踏下了车,踩在门口那片枯黄的杂草上。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和手腕印记残留的刺痛感,也站起身。他看了一眼昏迷的白晓,又看了看陈伯渊和小刘。陈伯渊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走。
林默跟在叶知秋身后,踏出了巴士。脚下是松软、带着湿气的枯草和碎裂的水泥块。空气冰冷,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他抬起头,望向那扇锈蚀的铁门。
“无碑之地……”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没有名字的墓碑?还是……被抹去了名字的活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呻吟。
是白晓!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被陈伯渊和小刘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下了车。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依旧涣散,但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意识。她茫然地环顾西周,目光扫过锈蚀的铁门,扫过破败的教学楼,最后……落在了铁门旁边一堵斑驳脱落的矮墙上。
那堵墙靠近铁门的位置,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了里面颜色更深、像是被反复涂抹覆盖过的灰泥层。而在那灰泥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伤疤般的……涂黑的痕迹!
那是一个个被粗暴涂抹掉的名字!黑色的油漆(或别的什么)覆盖了原本的字迹,只留下一个个丑陋的、如同墨渍般的黑色方块!无数个黑色方块层层叠叠,覆盖了整片墙面,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和被抹杀的怨念!
白晓的目光,被其中一个涂黑的方块牢牢吸引住了。她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挣脱了陈伯渊和小刘的搀扶,踉跄着朝那堵墙走去。她的眼神空洞,带着一种梦游般的恍惚。
“白晓!别过去!”陈伯渊急忙喊道。
但白晓充耳不闻。她走到墙边,伸出那只没有被黑线侵蚀的右手,颤抖着、无意识地抚摸着其中一个涂黑的方块。她的指尖划过粗糙的墙面,沾满了墙灰。
“名字……我的……名字……”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微弱。
突然!
被她指尖触碰的那块涂黑区域,边缘的黑色油漆如同活物般……微微卷曲、剥落了一小块!
露出了下方……一小片暗红色的、仿佛凝固了许久的……字迹残痕!
紧接着——
一滴……粘稠的、散发着淡淡铁锈腥气的……暗红色液体,如同血泪般,缓缓地从那剥落的缝隙边缘……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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