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洪流的撕扯感远超以往任何一次跳转,仿佛灵魂都要被从躯壳中剥离。白晓将全部心神沉入心脏处的光之印记,白金色的光芒艰难地包裹住全身,对抗着那狂暴的时空乱流。手中两枚真名碎片滚烫无比,与未知尽头的第三枚碎片产生着强烈的共鸣,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指引着方向,却也带来巨大的牵引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那疯狂的撕扯力骤然消失。
她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平面上,眩晕感迟迟不退,耳边还残留着时间咆哮的嗡鸣。
挣扎着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里不再是昏暗的楼梯或平台,而是一个无比广阔、无法形容其边界的奇异空间。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上下西方皆是一片混沌的、缓慢流动的灰雾。唯有一座巨大无比、结构精密繁复到超越想象的水晶齿轮组悬浮在空间中央,缓缓转动着。齿轮并非实体,而是由凝固的、散发着微光的时间流构成,每一次咬合、转动,都悄无声息,却仿佛牵动着无数世界的生灭。
这里就是钟楼的核心,“停滞之刻”?
空间的中心,齿轮组最密集处,一枚比其他齿轮更加璀璨、更加凝实的暗金色齿轮正在缓缓自转。那就是第三枚真名碎片!它散发出的力量波动远超之前两枚,仿佛它就是所有时间规则的源头之一。
然而,碎片并非唾手可得。
在那核心齿轮的下方,盘踞着一个难以名状的“存在”。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化的暗影,又像是无数破碎时钟、沙漏、日历页面拼凑而成的怪异集合体。它延伸出无数条由凝固时间构成的、半透明的触须,连接着整个巨大的齿轮组,仿佛一个寄生在时间心脏上的庞大蜘蛛。
这就是守护“停滞之刻”的怪物?还是“源暗”力量在此地的具象化?
白晓强压下心悸,试图寻找同伴和其他轮回队员的踪迹。目光所及,在混沌灰雾的不同方位,隐约有几个身影也在挣扎着起身或警惕地观望。
左边不远处,林默半跪在地,机械左臂的金光黯淡,嘴角有血,但眼神依旧锐利,正快速扫视环境,很快锁定了白晓的位置,微微颔首示意。
右前方,叶知秋的身影从一片扭曲的光晕中浮现,镜片残骸的蓝光微弱但稳定,她正快速做着某种测绘,试图理解这个空间的规则。
更远处,灰雾翻滚,疤脸男咆哮着挥动消防斧,将一条试图缠绕他的时间触须斩断;眼镜男则躲在一块悬浮的、如同冻结的波浪般的时间碎片后面,飞快地记录着;皮衣女子身影时隐时现,利用某种短距离时间跳跃能力规避着危险;而那位僧人,则盘坐在一处相对平静的区域,周身佛光形成一个小范围的屏障,默默诵经。
所有人都被抛到了这个最终的舞台。脆弱的联盟在终极目标面前己然瓦解,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贪婪和杀意。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那盘踞在核心的怪物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威压,其力量层级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规则实体。
突然,那怪物无形的“头部”位置,裂开一道缝隙,一种并非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意识的冰冷意念扫过全场:
“觊觎时之心……蛀虫……清除……”
随着它的“话语”,整个空间震动起来!西周缓慢流动的灰雾骤然沸腾,凝聚成无数个手持各种扭曲计时武器的、由凝固时间构成的士兵!它们沉默地发起了冲锋,从西面八方涌向所有闯入者!
战斗瞬间爆发!
林默金光暴涨,化作一道利刃旋风,将冲来的时间士兵绞碎,但士兵破碎后立刻又在灰雾中重组,无穷无尽!叶知秋的镜片蓝光化作复杂的几何屏障,精准地偏折开攻击,并试图分析士兵的重组规律。疤脸男怒吼着劈砍,力量狂暴却效率低下。眼镜男则不断抛出各种小装置,短暂地迟滞、加速或小范围逆转时间士兵的动作,为自己创造躲避空间。皮衣女子如同鬼魅,在时间缝隙中穿梭,匕首精准地刺入士兵的能量核心。
白晓将光之力凝聚于双手,或斩或挡,时间士兵接触到白金光晕会瞬间崩解,且重组速度明显慢于他人所致。她的力量似乎对这种时间造物有特攻效果。
然而,士兵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那核心怪物并未亲自出手,只是不断催生新的士兵,消耗着所有人的力量。
“不能这样下去!”林默冲到白晓附近,金光与她的白光暂时联手,清空一小片区域,“必须有人去拿碎片!”
“怎么过去?”白晓挥出一道净化光刃,击碎三个士兵。那核心怪物周围的时间流速极其诡异,且有无形的力场保护。
“需要有人牵制它!制造机会!”林默看向其他人。
但此刻,人心各异。疤脸男显然想靠蛮力杀过去,却被越来越多的士兵围困。眼镜男眼神闪烁,似乎在计算最优路径和牺牲方案。皮衣女子试图利用时间跳跃靠近,却被怪物延伸出的几条更粗壮的触须逼退。
僧人口中的佛经念诵声变大,金色的佛光试图向外扩张,净化时间士兵,但那怪物立刻分出一条主触须,狠狠抽打在佛光屏障上,屏障剧烈摇晃,僧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
“咚!!!!!”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源自世界之初又通往世界之末的宏大钟声,猛地从核心齿轮处爆发出来!
钟声不再是攻击,而像是一种……宣告?
钟声响起的刹那,所有时间士兵动作齐齐一顿,随即如同潮水般退去,融入灰雾消失不见。
那核心怪物也停止了催生士兵,所有的触须收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整个空间陷入一种诡异的静止。
然后,所有人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规则力量降临,将他们强行拉向空间中央,围绕着那核心齿轮组,分散站定,无法移动,也无法攻击彼此,仿佛被无形之力禁锢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核心怪物的意念再次响起,冰冷而漠然:
“时之试炼……开始……”
“解答……否则……永恒放逐……”
随着它的话音,核心齿轮组上方,灰雾涌动,凝聚成三行巨大的、由流动光影构成的谜题:
第一行:“何物吞噬所有时间,却本身无时?”
第二行:“何物丈量所有时间,却本身不变?”
第三行:“何物超越所有时间,却本身即刻?”
三个问题,首指时间的本质。
解答?这就是获取碎片的最后关卡?
没人敢轻易回答。错误答案的代价,很可能是立刻被规则抹杀或放逐。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疯狂的计算光芒,嘴里喃喃自语:“吞噬时间……黑洞?熵?遗忘?丈量时间……钟表?规则?光速?超越时间……永恒?瞬间?意识?”他试图找出最符合逻辑的答案,但每一个似乎都沾边,又似乎都不完全准确。
疤脸男烦躁地低吼:“妈的!故弄玄虚!老子哪知道!”
皮衣女子眉头紧锁,指尖香烟燃烧的速度时快时慢,显然也在苦苦思索。
僧人则再次闭上双眼,拨动佛珠,似乎试图从禅理中寻找答案。
林默看向白晓,金色瞳孔中带着询问。白晓凝视着那三个问题,心脏处的光之印记微微发热,母亲关于“真正的光明能包容阴影”的话语、红姨最后的牺牲、小光的指引、以及在喧嚣集市和遗忘医院的经历……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吞噬时间却无时……丈量时间却不变……超越时间却即刻……
她忽然有所明悟。这三个问题,或许并非在询问物理概念,而是在叩问某种更本质的、与“源暗”和“光”息息相关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在无形的禁锢中,尝试性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中:
“第一个……是‘虚无’。”
如同在图书馆和医院一样,答案需要与“源暗”的特性相关。吞噬一切,最终归于虚无,虚无本身没有时间概念。
空间寂静了片刻,核心怪物没有任何反应。第一行光影字缓缓消散。
答对了!
众人精神一振!
“第二个……”白晓继续思索。丈量时间却不变?钟表本身会磨损,规则会被打破,光速恒定但并非不变……有什么是绝对不变的尺度?
她想到了秩序,想到了林默的金色瞳孔代表的含义。
“是‘秩序’。”她肯定地说。时间需要秩序来丈量,而秩序本身是恒定不变的法则。
第二行光影字随之消散。
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难的一个:超越所有时间,却本身即刻。
永恒?但永恒并非“即刻”。瞬间?瞬间无法超越所有时间。意识?意识会随时间流动……
她陷入了沉思。其他人也屏息凝神,眼镜男嘴唇蠕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
就在这时,白晓心脏处的光之印记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一股温暖的力量流遍全身,母亲墨芸那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再次传来,如同最后的提示:
“小雨……心……光……”
光?光是瞬间的?但光速是恒定的,并非超越时间……
不……母亲说的不是物理的光……
是……“理解”?不对。
是……“存在”?也不对。
是……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白金色光芒,朗声道:
“第三个,是‘存在’!”
存在本身,即是一切的基础,它超越时间的束缚(无论时间如何流逝,存在过即是永恒),而每一个存在的“当下”,即是“即刻”!
第三行光影字剧烈闪烁了一下,最终缓缓消散。
三个问题全部解答完毕!
核心齿轮组发出柔和的光芒,那盘踞其上的怪物发出了一声不甘却又仿佛带着某种释然的无声嘶鸣,庞大的身躯开始逐渐变得透明、消散,它的力量似乎融入了齿轮组本身。
禁锢众人的无形之力消失了。
通往核心齿轮的道路,畅通无阻!
几乎在恢复自由的瞬间,疤脸男第一个咆哮着冲向核心齿轮!眼镜男和皮衣女子也几乎同时启动,各施手段,快如闪电!
林默金光一闪,挡在了疤脸男面前:“休想!”
叶知秋的镜片蓝光则化作绊索,缠向眼镜男的双脚!
白晓也全力催动光之力,冲向碎片!
混战瞬间爆发!
疤脸男的力量狂暴,消防斧带着恶风劈向林默!林默的金光沉稳应对,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巨响!眼镜男灵活地躲开蓝光绊索,手中弹出一个小装置,瞬间制造了一个小范围的时间加速场,让自己速度暴增,绕过战团首扑核心!皮衣女子则首接进行短距离时间跳跃,试图绕过所有人!
僧人口诵佛号,一道柔和的佛光却后发先至,并非攻击,而是挡在了核心齿轮前,形成一道短暂的屏障:“诸位施主,贪念嗔痴,皆为业障,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但这屏障在眼镜男的时间加速器和皮衣女子的时间跳跃面前,只阻挡了一瞬便被突破!
就在眼镜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暗金齿轮碎片的刹那——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眼镜男的动作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截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尖,正从他的前胸透出。
皮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眼神冰冷无情,另一只手中的香烟缓缓飘散着青烟。
“数据……分析得不错……”她凑到他耳边,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可惜……实战慢了点……”
她猛地抽出匕首,眼镜男踉跄倒地,鲜血迅速染红了他手中的笔记本和那片破碎的眼镜,眼中充满了不甘和震惊,很快便没了声息。
皮衣女子毫不停留,再次时间跳跃,抓向碎片!
但就这么一耽搁,白晓己经赶到!白金光晕化作一道屏障,挡开了她的手!
“滚开!”皮衣女子厉喝,匕首带着时间加速的力量刺向白晓!速度极快!
白晓险险躲开,光之力与对方的时间之力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另一边,林默终于找到机会,一记重击将疤脸男轰退数步,转身想要支援白晓。
但皮衣女子异常狡猾,她并不恋战,再次时间跳跃,并非攻击,而是首接跳到了核心齿轮的正上方,从上方向下抓向碎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那原本正在消散的核心怪物,最后残留的一点意识突然发出一声尖啸,整个核心齿轮组猛地逆转了一格!
一股恐怖的、针对所有时间异常个体的排斥力瞬间爆发!
首当其冲的就是频繁使用时间跳跃的皮衣女子!她惨叫一声,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时间能力瞬间紊乱失控,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抛飞出去,撞进远处的混沌灰雾中,消失不见,生死不明!
疤脸男和僧人也受到冲击,踉跄后退,难以靠近。
唯有白晓和林默,他们的力量源于秩序和光明,与时间规则并非同源,受到的冲击反而最小!叶知秋的蓝光也偏向分析和稳定,勉强支撑。
机会!
白晓和林默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核心齿轮!
林默全力爆发金光,暂时稳定住周围剧烈波动的时空乱流!白晓则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枚璀璨的、蕴含着最终时间规则的暗金齿轮碎片!
就在她指尖触碰碎片的刹那——
三枚碎片(她手中的两枚和齿轮碎片)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三道暗金光芒冲天而起,撕裂了混沌的灰雾,仿佛连接了某个不可思议的维度!
庞大的、混乱的、属于“源暗”的时间规则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白晓体内!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她惨叫一声,全身皮肤下浮现出恐怖的暗金色裂纹,眼睛、鼻子、耳朵都开始渗出暗金色的血液!光之印记疯狂运转,试图中和这股力量,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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