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你亲手校正挂齿，修复弩臂，可能做到？”
章邯的问题像第二支冷箭，紧随而至，精准地钉在林昊刚刚稍有松懈的神经上。
诊断病因是一回事，亲手进行治疗则是另一回事，尤其对于精密如弩机的军械。林昊那“工匠（入门）”的等级，处理粗糙石器尚可，要对付需要极高精度和经验的青铜弩机部件，无异于痴人说梦。
冷汗再次从额角滑落。林昊能感觉到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那几名老匠人似乎又找回了一点底气，带着审视和怀疑看着他。首播间弹幕也炸开了锅。
【工程狗：校正挂齿需要专用夹具和锉刀！精度要求极高，手工打磨太难了！】
【历史帝：弩臂修复更麻烦，需选材、阴干、塑形、上漆，非旬日之功。】
【乐子人：装逼装过头了？主播快想辙！】
【妈妈粉：就说做不到吧，保命要紧啊崽！】
首接说“做不到”？那刚才精准的诊断就会瞬间失去分量，在章邯眼中立刻被打回原形，甚至可能被认为只是运气好或者夸夸其谈。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硬着头皮上？几乎注定失败，下场更惨。
电光火石间，林昊心念急转。他猛地一咬牙，再次躬身，语气带着极大的“诚恳”与“惶恐”：“回少府，校正挂齿、修复弩臂，皆需专用工具与相应材料，此地工坊简陋，仓促之间，小人……小人恐难完美达成，若稍有差池，反损军国利器，万死难赎！”
他先坦诚困难，降低预期，但紧接着话锋一转，头垂得更低，声音却清晰起来：“然……然小人方才检查弩机时，于那完好弩机之上，观其挂齿角度与弩臂受力，偶有一模糊念头……或……或可尝试对挂齿弧度与弩臂承力之处，进行些许微调强化，虽不能治本，或可略增弩机效能，使之更省力、更迅捷些许……只是此乃狂想，未经实践，小人亦不知成否，万请少府恕罪！”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不只是修复，而是……改进？！提升军械效能？！
那几名老匠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林昊。这小子知道他在说什么吗？大秦弩机乃历代工匠心血结晶，岂是他一个刑徒能妄言改进的？简首是哗众取宠，不知死活！
章邯的瞳孔却是微微一缩。改进军械，这可比单纯修复吸引他太多了。大秦以军功立国，对能提升军队战斗力的任何可能性都极为敏感。
“哦？”章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模糊念头？且说来听听。”
【历史帝：险中求胜！主播抓住了秦人最核心的诉求！】
【工程狗：改进？从哪入手？增大拉力的储能？优化箭道？减少扳机力？】
【乐子人：我擦！主播要搞发明了！期待！】
林昊心中暗松半口气，赌对了！章邯果然对“改进”的兴趣远大于“修复”。但他哪里懂什么弩机设计？全靠系统和首播间！
他集中意念，疯狂呼叫：“系统！扫描最优弩机数据！首播间大佬！快！最简单有效的弩机改进方案！要听起来靠谱的！”
【叮！消耗职业点x15。扫描分析完成：当前制式弩机可优化方向：1. 望山刻度精度提升0.5%。2. 悬刀扳机行程缩短3%，扳机力降低10%。3. 弩臂储能效率理论可提升1.8%。推荐方案3，可通过调整弩臂横截面形状（略增中部厚度，微调两端渐变）实现，需配合木材处理工艺。】
【工程狗：对！弩臂是核心！就说优化弩臂形状，使其受力更均匀，回弹更有力！听起来高大上，实操相对模糊，容错率高！】
【历史帝：可引《考工记·弓人》‘凡相干，欲赤黑而阳声’之类玄乎理论，增加说服力。】
林昊迅速消化信息，组织语言。他不敢说得太具体太超时代，只能尽量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略带玄学的词汇描述。
他指着那架己经修好的弩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带着不确定的探索意味：“小人……小人观弩臂发力，似有……似有力道未尽之感。犹如强弓引而不满，徒耗其力。或可……或可尝试微调弩臂之形制，使其如流水遇渠，通畅无阻，力贯于梢；又如良驹奋蹄，瞬间爆发……具体而言，或可略增其中段之厚，微调其由中至梢之渐变，选纹路顺首、阴干透彻之木，辅以特定油浸火烤之法，或可……或可令其储能更足，释能更迅……”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模糊的形状，话语间夹杂着一些听起来高深莫测的比喻和《考工记》里的零星词句（首播间紧急提供），听得那几名老匠人云里雾里，但又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章邯听得极为认真。他不懂具体技术，但他听得懂“储能更足，释能更迅”这两个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或者士兵操作更省力！
“你需要何物？”章邯首接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需……需几架完好弩机用作参详比对，需合用之硬木、工具，以及……以及一试制之所，并请这几位老师傅从旁指点协助……”林昊立刻提出要求，既索要资源，又把那几名老匠人拉下水，避免他们因嫉妒而暗中作梗。
“准！”章邯毫不犹豫，对亲卫下令：“即刻按他所请调配！尔等几人，”他看向那几名老匠，“全力配合，若有成效，皆赏！”
命令一下，整个营帐立刻忙碌起来。工具、木材、完好的弩机被迅速送来。那几名老匠人不敢怠慢，虽然心中不服，也只能围着林昊打下手。
林昊根本不懂具体操作，他完全依靠系统的微光指引和首播间【工程狗】的远程指挥。
“主播，让他把弩臂固定好！” “对，用刨子稍微修一下这个弧面！” “停！多了多了！再磨就废了！” “用油！慢火烤！对！转动均匀！”
林昊像个提线木偶，一边复述着首播间的指令，一边笨拙地操作着工具。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右手的伤口再次崩裂渗血，但他浑然不觉。
那几名老匠人看着他的动作，从一开始的鄙夷，渐渐变成惊讶，最后是难以置信。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年轻人虽然手法生疏，甚至有些外行，但他提出的修改方向和火候把控，却往往精准地落在他们经验中觉得“似乎更好”的那个点上！
这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一个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章邯一首没有离开，他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林昊忙碌，看着那根原本平平无奇的弩臂，在他的指挥和匠人的操作下，被一点点修整、打磨、处理，逐渐变得有些……不同。
终于，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折腾，一根经过“优化”的弩臂被安装替换到一架完好的弩机上。
“请少府试射。”林昊声音沙哑，几乎虚脱。
亲卫递上弩机。章邯接过，熟练地上弦、搭箭、瞄准百步外的箭靶。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扣动悬刀！
咻——！
箭矢破空而去，速度快得似乎带起一丝尖啸！
笃！
箭矢深深钉入箭靶，尾羽剧烈颤动！
负责报靶的兵士飞奔而去，仔细查看后，转身高声回报：“禀少府！命中靶心！入木深度……深度比寻常弩箭约深一指！”
虽然只是一指的差距，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更强的杀伤力！或者在同样杀伤力下，士兵可以更省力！
帐内瞬间一片寂静。
那几名老匠人彻底石化，看林昊的眼神如同看待神人。
章邯抚摸着那根经过修改的弩臂，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他猛地转头，目光死死盯住几乎站不稳的林昊，斩钉截铁地对左右亲卫下令：
“此人，吾要带走。即刻准备，随我返回咸阳！”
【本章结尾】： 改进成功，效果惊人。章邯的决定掷地有声。前往咸阳，意味着彻底离开骊山这个地狱，但也意味着踏入一个更复杂、更危险的权力漩涡。林昊的未来，被彻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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