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土生土长的神农架人,打小跟着爹在老林里打猎。
神农架的老林邪性,尤其雨季,瘴气能漫到腰,吸一口就头晕,猎户们都知道,雨天进山得穿蓑衣——
但绝不能穿“那人皮做的”。
我爹活着时总用烟杆敲我的头:
“老辈传下来的,剥外乡人的皮做蓑衣,是拿命换瘴气不沾身,可那皮里裹着怨魂,穿久了,魂会把你的皮也扒下来当新蓑衣。”
我以前只当是吓唬小孩的话,首到看见阿武的下场。
阿武是村里最年轻的猎户,二十出头,眼馋老猎户们雨天也能进山捡野味,总说“要是有件能避瘴气的蓑衣,我天天能扛回野猪”。
去年梅雨季节,瘴气比往年重,连最有经验的王猎户都摔断了腿,阿武却红着眼跟人打听“人皮蓑衣”的法子。
村里的老哑巴听了,急得咿咿呀呀比划,手往自己脖子上划——意思是会死人。
可阿武听不进去,偷偷找了村里的老光棍李瘸子,据说李瘸子年轻时见过老辈做过人皮蓑衣。
没几天,阿武就消失了。
有人说看见他背着猎枪,往老林深处的“迷魂谷”走,那地方常年飘着瘴气,外乡人进去十有九出不来。
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迷魂谷是猎户的禁地,不是因为瘴气,是因为几十年前,有个外乡人在那儿被剥了皮,尸体挂在松树上,皮不见了——
老辈说,那就是第一件人皮蓑衣的“料”。
七天后,阿武回来了。
他背着个黑布包,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却笑得很得意,掀开布包给人看——
里面是件蓑衣,土黄色的,摸着手感却不像茅草,倒像人的皮肤,凑近闻,有股硝石的味,还裹着点淡淡的腥气。
“这是……”
我爹还没说完,就被阿武打断:
“叔,这是我找老法子做的,避瘴气绝了!”
他说着,就把蓑衣往身上穿,穿的时候,我看见蓑衣的领口处,有几根黑色的头发露出来,像人的头发,被硝得发脆,风一吹就“沙沙”响。
我爹当时就变了脸,拉着阿武要脱蓑衣:
“你疯了!这是人皮做的!你看那头发,还有这纹路——这是人的皮肤!”
阿武一把推开我爹,红着眼喊:
“我没疯!我在迷魂谷碰到个外乡人,他迷路了,我……我只是借他的皮用用!这蓑衣能避瘴气,我以后能天天打猎!”
没人再劝他。
从那天起,阿武每天都穿着那件蓑衣进山,雨天也去。
刚开始几天,他确实每天都能扛回猎物,野兔、山鸡,甚至还打到过一只小野猪。他总跟人炫耀:
“你看,这蓑衣管用吧?瘴气碰都不碰我!”
可没过十天,阿武就开始不对劲。
那天早上,我看见他蹲在村口的石头上,手在扯蓑衣的领口,脸色很难看。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了,他抬起头,我看见他的脖子上红了一圈,像被什么东西勒过,还有几根黑色的头发缠在脖子上——是从蓑衣里钻出来的。
“这蓑衣……有点紧。”
阿武的声音发哑,伸手摸了摸脖子:
“昨天进山,瘴气大,我感觉蓑衣里有东西在动,像头发在缠我脖子,‘沙沙’的响。”
我劝他把蓑衣脱了,可他还是不听,说“过几天就好了”。
可当天下午,就下起了大雨,阿武还是穿着蓑衣进了山。
傍晚的时候,雨还没停,阿武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村,蓑衣全湿了,往下滴着水——
不是雨水,是暗红色的水,像血,滴在地上“嗒嗒”响,还冒着热气。
他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发紫,双手死死抓着蓑衣的衣襟,像是里面有东西在咬他。
“救……救我……”
阿武看见我,就往我这边扑,我刚要扶他,就闻到一股腥臭味——是从他的蓑衣里飘出来的,像生肉腐烂的味。
他的蓑衣比早上胖了一圈,像是吸饱了水,又像是里面裹着什么东西,鼓囊囊的,还在动,隔着蓑衣都能看见鼓包,一会儿在胸口,一会儿在后背,“咚咚”地撞着蓑衣。
“蓑衣……变重了……”
阿武的声音越来越小,抓着我的手冰凉:
“里面有东西在吸我的血……我感觉我的皮肤,跟蓑衣粘在一起了……”
我赶紧喊人,村里的几个猎户跑过来,想帮阿武脱蓑衣。
可刚碰到蓑衣的边角,阿武就惨叫起来:
“疼!别碰!皮肤粘住了!一扯就疼!”
有人拿来剪刀,想把蓑衣剪开。
剪刀刚碰到蓑衣,就听见“滋啦”一声,像剪到了肉。
蓑衣的缝隙里,渗出更多暗红的血水,还有几根黑色的头发缠在剪刀上,像活的一样,往我手上爬。
“别剪了!”
村里的老中医突然喊,他指着蓑衣的领口,声音发颤:
“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蓑衣的领口处,不知什么时候鼓了起来,像有个东西在里面撑着。
慢慢地,鼓包的地方开始出现纹路,是人的脸的轮廓!
眼睛、鼻子、嘴巴,虽然模糊,却能看得清清楚楚,还在慢慢变清晰。
更吓人的是,那“脸”的眼睛里,流出了水——是暗红色的血水,顺着蓑衣往下流,“嗒嗒”地滴在地上,腥臭的味更重了。
作者“冰山上的一片雪”推荐阅读《民间鬼故事:恐怖大合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是……是那个外乡人!”
李瘸子突然喊起来,他的腿都在抖:
“我当年看见的老辈做的蓑衣,也这样!这是外乡人的怨魂,要出来找他要皮!”
阿武吓得浑身发抖,突然开始疯狂地扯蓑衣,双手抓着蓑衣的边角,往两边拽,嘴里喊着“我不要了!我还给你!”。
蓑衣被他扯得变形,里面的暗红血水“哗啦”一下流了出来,溅了他一身。
他的皮肤也被扯破了,一块一块的皮粘在蓑衣上,露出来的血肉里,嵌着无数根黑色的头发——是从蓑衣里钻进去的,像根一样扎在肉里,扯都扯不下来,一扯就冒血。
“啊!我的皮!”
阿武看着自己被扯破的皮肤,突然疯了一样,转身就往老林里跑,蓑衣还挂在他身上,里面的“脸”还在流泪,血水顺着他的后背往下流,滴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们想追,可雨太大,瘴气又漫了上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进老林,消失在雾里,只听见他的惨叫声和蓑衣“沙沙”的摩擦声,越来越远。
那天晚上,雨下了一整夜。
村里的人都没睡,竖着耳朵听老林里的动静,可除了雨声和风吹树叶的“哗啦”声,什么都没听见。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瘴气也散了。
我和几个猎户拿着猎枪,进老林找阿武。
我们顺着昨天的血痕找,一首找到迷魂谷的那棵老松树下——就是几十年前挂外乡人尸体的那棵树。
树上面挂着件东西——是阿武的那件人皮蓑衣。
可蓑衣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堆沾着血肉的皮毛,像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边角还在往下滴着暗红的血水。
风一吹,蓑衣就“呜呜”地响,像人在哭,那声音飘在老林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们在树下找了一圈,没找到阿武的尸体,只找到他的猎枪,枪托上沾着血,还有几根黑色的头发——
是从蓑衣里掉出来的。老中医蹲在树下,看了看地上的血痕,摇着头说:
“他被蓑衣吞了。那怨魂要的不是皮,是他的整个人——把他的肉、他的血,都吸进蓑衣里,变成新的‘人皮’。”
我们没人敢把那件蓑衣取下来,就任由它挂在松树上。
从那天起,只要下雨,迷魂谷就会传来“呜呜”的哭声,像阿武的声音,又像那个外乡人的声音。
有人说,下雨天看见过那件蓑衣在树上动,像有人穿着它在跳舞,领口的“脸”还在流泪,血水顺着树干往下流,“嗒嗒”地滴在地上,长出了红色的苔藓,像人的皮肤。
上个月,我跟着村里的人去老林里采蘑菇,路过迷魂谷。
那棵老松树还在,蓑衣却不见了。
我正觉得奇怪,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声——像蓑衣摩擦的声。
我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可低头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袖口上,沾着几根黑色的头发,像从蓑衣里掉出来的。
我赶紧把头发扯掉,可刚扯掉,就感觉胳膊上有点痒,像有东西在爬。
我撩起袖子一看,胳膊上的皮肤里,嵌着几根黑色的细毛——
是从皮肤里长出来的,像蓑衣里的头发。
我吓得赶紧用刀刮,可刮破了皮肤,流出血来,那些细毛还是在,反而越长越多,顺着胳膊往上爬,“沙沙”的声在耳边越来越响。
老中医给我看了,说我是被“蓑衣魂”缠上了,因为离那件蓑衣太近。
他给我撒了香灰,可香灰刚碰到皮肤,就“滋啦”一声,冒出黑烟,胳膊上的细毛反而更黑了,还开始发痒,像有虫子在皮肤里爬。
现在,我每天都得穿着长袖衣服,遮住胳膊上的细毛。
夜里,我总能听见窗外传来“沙沙”的声,像有人穿着蓑衣在走路,还有“嗒嗒”的滴水声,像血水在滴。
我不敢开窗,也不敢关灯,生怕一睁眼,就看见那件人皮蓑衣挂在我家的房梁上,领口的“脸”正对着我流泪,血水滴在我的枕头上。
昨天,村里的李瘸子死了。
他死在自己的屋里,身上穿着件新的蓑衣——是用人皮做的,领口处露着几根白色的头发,像他自己的。
他的皮肤全烂了,粘在蓑衣上,血肉里嵌着无数根头发,脸己经看不清了,只有一双眼睛还睁着,盯着房梁,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
有人说,是李瘸子告诉了阿武做蓑衣的法子,那外乡人的怨魂找上了他;
还有人说,李瘸子是想自己做件人皮蓑衣,结果被蓑衣吞了。
我现在越来越怕下雨。
每次下雨,我都能听见老林里传来“呜呜”的哭声,还有“沙沙”的蓑衣声,像是有人在往村里走。
我知道,那是那件人皮蓑衣,它在找下一个人,找一个新的“皮”,把他的肉和血,都吸进蓑衣里,变成新的“人皮蓑衣”。
昨天晚上,雨又下了。
我躺在床上,听见房门“吱呀”响了一声,然后是“沙沙”的声,越来越近。
我赶紧用被子蒙住头,可还是能听见“嗒嗒”的滴水声,滴在我的床边,还有“沙沙”的头发摩擦声,在我耳边响。
我知道,它来了。
它穿着那件人皮蓑衣,带着外乡人的怨魂,还有阿武和李瘸子的魂,来找我了。
它要把我的皮扒下来,做成新的蓑衣,让我永远困在老林里,陪着它,在雨天里“呜呜”地哭。
现在,我的胳膊越来越痒,细毛己经长到了脖子上,“沙沙”的声在我耳边一首响。
我知道,我快了,快变成下一件人皮蓑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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