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阳台倒影的惊吓过后,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待了整整一天。
苏晴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怪,她不再提红烧肉,也不再问对门的事,只是做饭时会突然停下来,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发抖,像在哭,又像在笑。
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林蔓那边发来的乱码信息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照片里那个红衣女人的脸总在我闭眼时钻出来,左眼角的裂口淌着血,黏在我肩膀上的头发像水草一样冰凉。
周三下午,我去林蔓租的公寓找她。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忽明忽灭,每上一级台阶,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撞出回音,像有人跟在后面,一步一步踩着我的影子。
林蔓开门时,眼眶是红的。
“你总算来了,”她拽着我的胳膊往屋里走,指尖冰凉:
“我昨天收到个快递,里面是枚胸针,不知道谁寄的。”
我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扫过沙发上那件我落在这儿的衬衫——
上周和她约会时穿的,浅灰色,领口蹭到了她的口红,是那种亮得扎眼的正红色,像极了张姐跳楼时穿的红裙子。
“你看什么?”
林蔓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哦,那衬衫我给你洗过了,晾在阳台忘了收。”
我没敢告诉她照片的事,也没说苏晴那双淌血的眼睛。
有些恐惧像水里的墨,一旦说出口,就会迅速染黑整个池子,连带着自己也喘不过气。
临走时,我把那件衬衫塞进包里。
不是想留着,是不敢扔在这儿——
谁知道这沾了口红的布料,会不会像阳台倒影里的影子一样,引来那个红衣女人。
回到家时,苏晴正在卧室叠衣服。
衣柜门敞着,里面挂着我和她的衬衫,整整齐齐,像两排沉默的人。
我攥着包在塑料袋里的衬衫,后背突然冒起一层冷汗。
“回来了?”
苏晴头也没抬,声音平平的:
“今天下雨,楼道里滑,我看见对门李奶奶摔了一跤,扶她起来时,手被扶手的红水染脏了。”
我的脚步顿住了。
红水?楼梯扶手渗出红水的事,她怎么知道的?
苏晴慢慢转过身,手里拿着件我的旧T恤,领口破了个洞。
“这件该扔了,”她盯着那个洞,眼神发首:
“就像有些东西,留着只会碍事。”
我没接话,趁着她转身去厨房的空档,快步走到衣柜前,把那件沾了口红的衬衫塞进最底层,压在一堆旧毛衣下面。
动作快得像做贼,塑料袋摩擦毛衣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像有虫子在布料里爬。
深夜十二点,我被一阵“吱呀”声吵醒了。
很轻,是木头摩擦的声音,从衣柜那边传来的。
我屏住呼吸,借着窗帘透进来的月光,看见衣柜门正一点点往外开,缝隙越来越大,黑黢黢的,像一张正在张开的嘴。
民间老话说,衣柜不能对着床,晚上要关紧,不然会藏脏东西。
以前我不信这些,现在却觉得那道缝隙里藏着无数只眼睛,正透过黑暗盯着我。
“吱呀——”
门又开了一点,露出里面挂着的衬衫下摆,在穿堂风里轻轻晃。
我死死攥着被子,不敢出声。
苏晴睡得很沉,呼吸声均匀得诡异,仿佛根本没听见这声音。
突然,衣柜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有人在翻找衣服。
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很熟悉,和那天晚上门外红裙拖地的“沙沙”声一模一样。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疼得发紧。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停了。
衣柜门还敞着道缝,黑得像泼在地上的墨。
我熬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全是翻找衣服的声音,还有一双青黑的手,在一堆旧毛衣里扒来扒去,指甲缝里沾着暗红的血痂。
早上被苏晴的尖叫声惊醒时,我几乎是滚下床的。
她站在衣柜前,脸色惨白如纸,手指着最底层那堆旧毛衣。
“这、这是什么?”
我走过去,血液瞬间冲上头顶——那件被我藏在最下面的衬衫,不知什么时候被翻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搭在毛衣上。
领口处的口红印被抹开了,像一道凝固的血痕,上面还别着一张小小的便签。
是用撕下来的作业本纸写的,边缘毛毛糙糙。
上面只有西个字,红得刺眼,像是用鲜血写的,笔画歪歪扭扭,带着股黏腻的腥气。
——换一件吧。
那字迹的收尾处拖着长长的墨痕,像有人写最后一笔时,手指在纸上用力地刮,把纸都划破了。
我凑近闻了闻,一股铁锈味混着腐烂的腥甜钻进鼻子,和那天阳台上传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谁放的?”
苏晴的声音在发抖:
“是不是你那个……”
“不是!”
我猛地打断她,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民间鬼故事:恐怖大合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抓起那件衬衫就往门外冲。
血液在血管里疯狂乱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扔掉它,赶紧扔掉它!
楼下的垃圾桶是绿色的,上面还沾着昨天的厨余垃圾,散发着酸臭味。
我把衬衫团成一团,狠狠地塞进去,又往上面压了块半截的砖头,像是怕它自己爬出来。
回到家时,苏晴己经不在卧室了。
衣柜门紧闭着,我走过去试了试,锁是好的,不知道昨晚它是怎么自己打开的。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总觉得身上沾着那股腥甜的铁锈味。
下午去卫生间洗手,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后颈上多了个红印,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形状圆圆的,和枚硬币差不多大。
傍晚时分,天又开始下雨。
雨点打在窗户上,“啪嗒啪嗒”响,像有人用指甲在玻璃上敲。
我坐在客厅看电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卧室——衣柜就藏在门后,像个沉默的怪物。
苏晴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叉子插着一块递到我嘴边。
“吃点吧,”她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对门李奶奶说,穿红衣死的人,最恨不干净的男人。”
我没敢接那块苹果,叉子尖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像枚细小的凶器。
晚上十点,我实在忍不住,想去看看衣柜里的情况。
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里面传来“咔哒”一声,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那件被我扔掉的衬衫,正好好地挂在衣架上,就在我和苏晴的衬衫中间。
领口的口红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胸针——银色的底座,上面镶着颗红色的珠子,像滴凝固的血。
胸针的形状很特别,是朵半开的玫瑰,花瓣边缘打磨得很尖,像能划破皮肤。
我认得这枚胸针。
张姐跳楼那天,警察来勘察现场时,她的尸体旁就落着这么一枚,珠子摔裂了,红得像在流血。
当时我站在警戒线外,看得清清楚楚。
一股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爬,我伸手去摘那枚胸针,指尖刚碰到银色的底座,就被烫得缩回手——
不是热,是一种刺骨的冰,像摸到了一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铁。
胸针的背面好像刻着什么,我眯起眼睛凑近看,借着衣柜里微弱的灯光,看清了那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是我的名字。
“啊!”
客厅里突然传来林蔓的尖叫,我吓得差点瘫在地上。
她什么时候来的?
冲到客厅时,看见林蔓瘫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个东西,脸色比纸还白。
“它、它在动……”
她抖着声音说,把手里的东西扔到我面前。
是枚胸针,和衣柜里那枚一模一样。
银色的玫瑰底座,红色的珠子,背面刻着我的名字。
“这是我昨天收到的快递,”林蔓的牙齿在打颤:
“刚才它突然发烫,我想摘下来,却看见珠子里……”
我捡起那枚胸针,珠子是透明的,里面好像裹着什么东西。
对着灯光仔细看,心脏骤然停跳——
珠子里嵌着一缕头发,黑色的,很长,缠绕着,像有生命一样在微微蠕动。
更可怕的是,那缕头发的末端,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又像……口红。
“换一件吧。”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客厅响起,不是林蔓,也不是苏晴。
那声音像是贴着地面飘过来的,带着股湿漉漉的腥气,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猛地回头,看见苏晴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拿着件红裙子,缎面的,很长,拖到脚踝,边缘沾着些黑褐色的污渍。
是张姐跳楼时穿的那件。
苏晴的脸在阴影里看不太清,只有嘴角咧开的弧度异常清晰,一首裂到耳根,和照片里那个红衣女人的笑容重合在一起。
她手里的红裙子无风自动,布料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和那天晚上门外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件,你喜欢吗?”
苏晴举起红裙子,裙摆扫过地板,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她托我问你,这件够不够红。”
衣柜里传来“窸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爬出来。
我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胸针,珠子里的头发还在动,而林蔓瘫在沙发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她的领口处,不知何时多了张便签,上面用红笔写着三个字,墨迹新鲜,像刚滴上去的血——
下一个。
雨点还在敲窗户,“啪嗒啪嗒”,像无数只手在外面抓挠。
衣柜门缓缓打开,里面的衬衫在黑暗中摇晃,像一排吊死的人,而那件沾了口红的浅灰色衬衫,正对着我,领口处的便签在风里轻轻飘,血字在灯光下红得刺眼。
我终于明白那句“换一件吧”是什么意思了。
她要的不是衬衫,是穿衬衫的人。是我,也是林蔓。
因为我们都和那些背叛有关,都配得上这件染血的红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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