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工匠”店铺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技术警员们鸦雀无声，动作变得更加迅速而谨慎，每一次拿起证物、每一次拍照闪光，都似乎暴露在 invisible 的注视之下。
兰生天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没有将收到监控照片和警告信息的事情立刻声张。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引发更大的恐慌。但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己然改变，从专注的猎手变成了被激怒且高度警惕的困兽。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店铺的每一个角落，窗户、通风口、甚至天花板的老旧灯座，试图找出那双隐藏的眼睛。
“扩大监控排查范围！”他声音低沉地对张警官说，“店铺周围所有路口，前后至少一小时内的所有行人、车辆，哪怕是只野猫经过，我要看到记录！袭击者一定还在附近逗留，才能拍到这些照片。”
张警官从他紧绷的语气中意识到了事态严重，立刻亲自去督办。
谢小玉则全心投入到拼凑那些从暗格中残存的碎纸片上。她用便携式高分辨率扫描仪将每一片碎屑数字化，然后在平板电脑上用专业软件进行虚拟拼接和增强处理。
“图纸非常复杂，”她喃喃自语，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不是简单的钟表结构……看这些齿轮联动方式、平衡配重设计……这更像是一种……定时触发装置？或者……一种精密的速度控制机构？”
兰生天走过来，俯身看着屏幕上逐渐清晰的草图。那些精细的线条和德文标注透着一丝冷硬的工业美感，却也让人莫名心悸。
“能看出是做什么用的吗？”
“核心部分缺失了，”谢小玉指着图纸中央一大块空白，“但看这些外围结构，像是为了极其平稳、匀速地升降或者移动某个不太重但需要绝对稳定的物体……而且，”她放大图纸的一角，“这里有一个小注释，提到了‘沙粒流速校准’……”
沙粒？兰生天立刻联想到了博物馆案的沙漏。
“还有这个符号，”谢小玉切换到那张画有符号的碎片，旁边的数学公式和日期代码被增强后显现出来，“公式像是计算某种周期性波动或共振频率的。日期代码……经过转换，对应的是大约三个月前的一个日期。”
“三个月前……”兰生天沉吟道，“和张伟开始收到不明汇款、行为变得异常的时间点吻合。”
另一边，对“梅尔库斯”润滑油的追踪有了更精确的结果。技术队通过微量成分分析，确认现场老爷钟钟摆上的润滑油，与从“时光工匠”店内搜获的、贴有秦老先生特有标签的库存样品，完全一致。
“基本可以确定，凶手使用的润滑油就来自这里。”技术警员报告，“要么是秦老先生卖出的，要么……就是他自己使用的。”
“查销售记录！”兰生天立刻说，“尤其是最近三个月内的！任何购买这种润滑油的人，重点排查！”
然而，店铺的销售记录大多是秦老先生手写的流水账，杂乱无章，且许多交易只有金额和模糊的物品描述（如“零件”、“保养”），购买者信息更是常常缺失。查找工作量大且希望渺茫。
医院传来消息：秦老先生经过抢救己脱离生命危险，但仍处于昏迷状态，且脑部受创，何时苏醒、苏醒后认知能力能恢复多少都是未知数。
关键的线再次悬在了半空。
调查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僵局。凶手的身影仿佛无处不在，却又触不可及。
“凶手对秦老先生的店铺、他的习惯、甚至他隐藏资料的暗格都了如指掌。”谢小玉感到一阵寒意，“要么是极其熟悉的常客，要么……进行了长期而细致的观察。”
兰生天没有说话。他走到那面画着猩红符号的墙前，凝视着那狂乱的笔触。与黑色卡片上的冰冷精准不同，这个符号充满了情绪——愤怒、警告，甚至……一丝不屑？
为什么？是因为秦老先生发现了什么？还是因为他没有按照某种指令行事？又或者，袭击者与布置集装箱现场的不是同一个人？组织的不同层级在执行不同任务？
“小玉，”他突然开口，“假设，我是说假设，这个符号代表一个组织。秦老先生可能是外围的技术提供者，或者研究者。他为他们提供润滑油、技术，甚至可能设计了某些装置。”
他指向那些图纸碎片：“但这个装置，或许超出了组织允许他研究的范围？或者，他试图留下什么线索？所以招来了灭口之祸。”
“而张伟，”谢小玉跟上思路，“他可能无意间通过码头的信息系统，截获或者窥探到了这个组织某种‘货物’的流动信息，这些信息或许以某种方式与这个符号、与时间（比如3:15）关联。所以他被清除了，并且被用这种极具象征意义的方式警告其他人。”
“组织的严密性、惩罚的仪式感、技术的专业性……”兰生天喃喃道，“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单纯的凶手，而是一个……体系。”
这个结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沉重的无力感。个人犯罪尚且难以侦破，一个有组织的、结构严密、拥有专业技术能力和反侦察意识的团体，其隐藏的深度和应对调查的能力将呈几何级数增长。
“那我们……从何下手？”一个年轻警员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兰生天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回那些图纸碎片和墙上的符号上。
“从它下手。”他指着符号，“既然物理线索屡屡被切断，我们就攻破它的‘意义’。这个符号是他们的标志，是他们的信仰核心之一，也是他们唯一主动向我们展示的东西。”
“小玉，集中所有计算资源，全网、全数据库、甚至暗网深层，不计代价，把这个符号的所有可能变体、所有相关文化背景、所有数学解读可能性，全部筛一遍！重点匹配那些公式和日期代码！”
“老张，加派人手，重新梳理张伟死前三个月内经手的所有物流信息，特别是那些看似普通但时间点、发货地、收货人有异常的记录，交叉比对那个日期代码！”
“其他人，继续深挖秦老先生的社会关系，所有顾客、朋友、甚至竞争对手，一个都不能漏！袭击者一定和他有交集！”
命令一条条发出，疲惫的团队再次被调动起来。但一种不同以往的气氛在弥漫——不再是追捕单个罪犯的坚决，而是面对一堵无形高墙的凝重。
兰生天走到店铺窗外，看着那条幽深的巷子。凶手可能早己离去，但他感觉那双眼睛似乎还在某个角落注视着。
他拿出手机，看着那条“时间看得见一切”的信息，拇指在回复框上悬停片刻，然后缓缓输入：
“时间也会留下痕迹。”
他没有发送。这只是他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不再是简单的证据追踪，而是一场进入黑暗深处的智力冒险，一场与一个庞大幽灵组织的博弈。
齿轮，己然开始向着更绝望的方向转动。
(http://www.220book.com/book/7HH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