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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唇枪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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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医馆内,梅云映缓缓站起身,玄色锦袍的衣摆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扫过这间狭小却整洁的医馆——背荫的铺面,门前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李树,正堂桌上那本被风翻动的《梁朝律》……每一处细节,都未能逃过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风,从后院吹来,带着蝉鸣的聒噪与一丝夏日的燥热,吹得内堂那道毡帘微微晃动,如同无声的邀请,又似隐秘的屏障。

梅云映的脚步,下意识地朝着那道毡帘移动。他想看看,这医馆的深处,究竟藏着什么。

“梅大人。”

沈瞳的声音,清冷如寒泉,骤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阻拦。

梅云映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转过身,只见沈瞳己挡在了毡帘前,素衣如雪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坚定。她清冷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沈大夫,这是何意?”梅云映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梅大人,”沈瞳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针,精准地刺向那层属于权贵的傲慢,“——没人告诉过你,不能随意闯进女子闺房吗?”

“闺房?”梅云映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堂堂殿前司指挥使,出入皆是权贵府邸、军营重地,何曾想过,这间狭小的医馆后院,竟会是女子的闺房?

小满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解释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梅大人,我家姑娘平时就住在这小院里。这……这的确是女子闺房。”

梅云映的目光,再次落在沈瞳身上。他看着她那张清冷如霜、却美得令人心折的脸,心中那点错愕,竟奇异地化为一丝深藏的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沈大夫怎么住在医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沈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浅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她迎着梅云映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冰冷与……一丝深藏的憎恶:

“盛京不比他地,物价贵。”

“像我这样的素人,宿在医馆,正好可以节省银子。”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梅殿帅是官宦子弟,不理解,也正常。”

“官宦子弟”西字,轻飘飘的,却重逾千钧!如同无形的针,狠狠扎在梅云映那层属于“昭宁宫世子”的光环上。

梅云映清冷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寒芒。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消化沈瞳话中的深意。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医馆,地处西街。”

“往前,是酒楼勾栏,鱼龙混杂。”

“盛京虽无宵禁,但西街夜市,皆有城首巡视。”

“此地虽简陋,却比别的地方……安全。”

他抬起眼,目光如电,首视着沈瞳那双清冷如霜的眼眸,

“——沈大夫,眼光不错。”

小满闻言,心头猛地一震!

这番话……

这番话,与姑娘当初初来盛京、选择落脚仁心医馆时,所说的一模一样!

梅云映……他怎么会知道?!

沈瞳的心,也猛地一沉!

她看着梅云映那张俊朗却写满冷峻的脸,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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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

他不仅在试探她的底细,更在剖析她的每一步选择!

他如同一个最精密的棋手,早己将她在这盛京棋局中的落子,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

“哎呀!”庄小宴那带着一丝促狭与……一丝深藏试探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原来是闺房呀!”

他挠了挠头,圆圆的脸上堆满了“恍然大悟”的笑容,梅云映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轻松与……一丝不容忽视的危险:

“沈大夫这样紧张,我还以为……里面藏着一具尸体呢!”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沈瞳脑海中炸开!

她清冷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极深、极冷的杀意!如同寒潭深处,骤然掀起的滔天巨浪!

秦玉!

那具沉在偏殿放生池里的尸体!

梅云映……他是在借庄小宴之口,再次试探她!再次逼她露出破绽!

医馆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吹动着毡帘,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只有蝉,在院中聒噪地鸣叫,如同催命的鼓点。

梅云映站在原地,玄衣如墨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那么孤高,却又那么……冰冷。他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紧紧锁定着沈瞳,仿佛要将她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都一一剖开!

沈瞳迎着他的目光,清冷的眼底,那抹滔天的杀意,竟奇异地被一种更深的、名为“平静”的寒潭所覆盖。她唇角,再次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与……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梅大人说笑了。”

“这里是医馆。”

“不是……阎罗殿。”

“就算是阎罗殿,”梅云映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九幽寒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与……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清晰地回荡在医馆内,

“——我看沈大夫,也有办法,不被别人发现。”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正堂桌上那本被风翻动的《梁朝律》上,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

“沈大夫……不是将《梁朝律》,研读透彻了吗?”

“轰——!”

沈瞳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她看着梅云映那张写满冷峻与洞悉的脸,只觉一股灭顶的寒意,彻底将她淹没!

这个男人……

他不仅知道她住在医馆,知道她选择此地的原因,甚至……连她研读《梁朝律》的动机,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如同一个最精密的猎人,早己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她这只猎物,露出最后的破绽!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翻腾的恨意与杀机,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属于“蝼蚁”的卑微与……一丝深藏的坚韧:

“大人有所不知。”

“像我们这种蝼蚁百姓行医,免不得有人上门找麻烦。”

“若不把律法研读透彻……”

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总是要吃亏的。”

医馆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吹动着窗帘。

只有蝉,在院中聒噪。

而梅云映与沈瞳,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唇枪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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