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点头，脸色发白，举起手说：“阿姐，我发誓！我死也不说、谁问我都不说！我要是说了，就……就天打雷劈！”
安和虽然有些地方还不太懂，但“活不下去”、“伤害我们”她听懂了，也被阿姐和哥哥严肃恐惧的气氛吓到了。
她的小手紧紧抓住阿姐的衣角，带着哭腔小声说：“和姐儿也不说……和姐儿怕……不说……”
许安宁看着他们，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酸楚。
她将弟妹揽进怀里，语气放缓了些：“别怕，只要我们三个人守好这个秘密，它就能帮我们过上好日子。以后咱们找到好吃的，就不用担心拿不回来了；赚了钱，也能藏得严严实实的。”
“这是老天爷看我们辛苦，悄悄给我们的宝贝，我们要保护好它，知道吗？”
“嗯！”安平重重地点头，眼神里除了恐惧，更多了几分守护的责任感。
安和也把小脑袋埋在她怀里，使劲点头。
油蜡的光晕下，许安宁的神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沉着。
弟妹己经知晓了最大的秘密，此刻正又是敬畏又是依赖地看着她，等着她拿主意。
她用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炕上划着，脑子里飞快地盘算。
村里人的注意己经被引来了，虽然暂时被她挡了回去，但好奇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之前还想着把篱笆院墙换掉，如今看来根本没必要，就算院墙再厚实再高，也挡不住村民们的好奇心。
现在要担心的是那片野荷塘，虽然隐蔽，但并非无人知晓，只是村民不知道下面有东西罢了。
如今她靠这个赚了钱，还买了肉，一旦有人回过味来，难保不会有人跟踪她、也去打那片野荷塘的主意。
哪怕只是出于眼红去破坏，也够她受的。
要不干脆把这事捅给里正或者族老？由村里来处理这片野塘？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按回去了。
她在心里摇头。
她一个孤女，如何“发现”这片野荷塘下面有东西的？说得清吗？最后功劳算谁的？
到时候可能非但落不到好，反而会被质疑是不是私藏了更多，或者被有心人编排些难听的话。
再有就是现在村里户户穷困，这点东西怎么分？
无论哪种方案，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分到的觉得少，没分到的更眼红。
那野塘里的藕就那么大一点，大家一起上手，不用半天就刨干净了。
最后这点微薄的藕不仅解决不了大问题，反而会成为引发邻里矛盾的导火索。
而她这个“发现者”，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里外不是人。
她之后但凡日子稍微好过一点，都会被人怀疑是不是偷偷截留了“公产”。
“不能上交。”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目光变得坚定。“这片野荷塘，必须尽快、尽可能多地掌握在自己手里。但不是现在。”
眼下风头正紧，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或明或暗地盯着他们这间破屋子。
现在大规模去挖藕，无异于告诉所有人她的财路就在那儿。
她需要等。
等这几天过去，等村里人对他们“突然阔气”的新鲜劲过去，等注意力被别的闲事吸引开。
最好是能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不引人注目的时机。
“平哥儿，和姐儿，”她抬起头，看着弟妹，“那片长藕的野塘子，你们还记得吗？”
两人立刻点头。
“那里面的藕，能帮我们换钱，换粮食，换肉吃。”许安宁语气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是，如果被别的人知道了，大家都去挖，我们就没得挖了，也就换不来东西了。”
安平立刻急了：“那怎么办？我们去守着？”
“傻话，怎么守得住。”许安宁摇摇头，“我们要趁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悄悄地把里面的藕都挖回来。”
安和小声问：“现在就去吗？”
“现在不去。”许安宁压低声音，“这两天肯定有人盯着咱们。我们等几天，等他们觉得咱们可能就是运气好，发了一次小财，然后就没动静了，放松了警惕，我们再悄悄去挖。”
她顿了顿，继续道：“到时候，平哥儿你要和阿姐一起下去挖，和姐儿上面放风。挖上来的藕，重的、多的，就……”
她看了一眼那个放在炕桌上的神奇布袋，“就放进这里带回来。这样又快，别人也看不见我们到底挖了多少。”
安平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嗯！阿姐，我明白了！我一定多挖点！”
“和姐儿也帮忙！”安和也急忙表决心。
“好。”许安宁看着弟妹，心里有了底，“这几天我们照常过日子，该去捡柴火捡柴火，该挖野菜挖野菜，就像没事人一样。等时机到了，我们就动手。”
她吹熄了油蜡，屋里重新陷入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渗入。
“睡吧。”她说。
黑暗中，姐弟三人都睁着眼睛，各怀心思，但心里都揣着同一个秘密和希望。
许安宁在脑海里反复推演着挖藕、运输、隐藏的每一个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那片野荷塘，她志在必得。
这不仅仅是几节藕，这是他们姐弟三人活下去、甚至过得更好一点的根基，绝不能有失。
她必须冷静、耐心，然后一击即中。
接下来的两天，许安宁姐弟三人果然如同她计划的那般，过着再寻常不过的日子。
每天清晨，许安宁就带着安平出门，不是去后山捡柴火，就是去田埂地头挖那些刚冒头的嫩野菜、再就是去地里看看粮食。
安和则留在家里，扫地、烧水。
上次买回来的一斤肉，吃剩下的被她放进空间，这件事弄完再拿出来炼油。
他们的午餐和晚餐依旧简单，仿佛那天飘出的肉香只是邻居的一场错觉。
果然，有那不死心或好奇的妇人，寻着各种由头来串门。
或是借个针头线脑，或是假装路过讨口水喝。
可目光却像梳子一样，细细地扫过屋里的每个角落，甚至状若无意地瞥向屋中和堆放杂物的角落。
她们看到的，是依旧家徒西壁的破屋，是三个面色蜡黄、穿着补丁摞补丁衣服的孩子，是灶台上清清白白的野菜粥，墙角堆着的也是最寻常不过的柴火和挖来的普通野菜。
别说成堆的藕了，连一点藕皮、藕渣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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