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挂钟刚敲过下午西点，阳光斜斜地从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苏晴蹲得发麻的膝盖上。她左手摁着怀里扭动的乐乐，右手费劲地扯着黏糊糊的尿不湿，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滑，刚沾到下巴，就被身边的小身子凑过来蹭掉了。
“妈妈，痒～”三岁的乐乐穿着小熊连体衣，肉乎乎的胳膊圈着苏晴的脖子，小脑袋在她颈窝里蹭来蹭去，“乐乐不要穿尿不湿了，乐乐是男子汉！”
苏晴被他蹭得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乖，男子汉也要穿尿不湿，等乐乐再长高一点，咱们就穿小内裤，好不好？”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却不安分地去抓尿不湿包里的玩具车，苏晴刚想拦着，指尖突然触到包底一个硌人的硬东西——不是乐乐的积木，也不是她的湿巾，棱角分明，边缘磨得有点发亮，像是……陈凯常用的那个黑色U盘？
苏晴的心猛地一沉。
陈凯的U盘从来都随身带，要么放公文包，要么揣口袋，怎么会出现在乐乐的尿不湿包里？这半个月他天天晚归，回来就躲在阳台打电话，手机密码也换了，问他就说“公司新规定，怕泄密”，苏晴不是没怀疑过，可每次看到乐乐黏着爸爸要抱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指尖用力抠了抠尿不湿包的缝隙，那U盘卡得很紧，布料磨得指腹生疼，她咬着牙使劲，“嘶”的一声，食指被U盘边缘划开一道小口子，血珠一下子冒了出来。
“妈妈！疼！”乐乐最先发现，从苏晴怀里挣出来，踮着脚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对着她的伤口轻轻吹了吹，小嘴巴嘟着，“呼呼，妈妈不疼，乐乐吹吹就好了。”
苏晴鼻子一酸，赶紧把手指缩回来，用围裙擦了擦血，反手把U盘塞进围裙内袋里——那地方贴着肚子，能藏得严实点。刚塞好，玄关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苏晴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慌忙把尿不湿包拢好，抱着乐乐站起来。
门开了，陈凯走了进来，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领带松松垮垮的，脸上带着应酬后的疲惫，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烦躁。他扫了一眼客厅，目光落在乐乐的尿不湿包上，皱了皱眉：“看到我U盘没？公司要用，早上还在兜里，回来就不见了。”
苏晴抱着乐乐的胳膊紧了紧，指尖的血渗到围裙布料上，凉丝丝的。她强装镇定，声音有点发飘：“没、没见啊，你是不是落车上了？早上你送乐乐去幼儿园，不是开车去的吗？”
陈凯没动，眼睛首首地盯着她的围裙——刚才她蹲在地上换尿不湿，围裙下摆沾了点乐乐的辅食残渣，现在被她攥得皱巴巴的，内袋的位置因为藏了U盘，鼓起来一小块。
“落车上？”陈凯往前走了两步，语气沉了下来，“我回来的时候看过了，车上没有。苏晴，你再好好想想，早上你收拾尿不湿包，是不是不小心把我U盘放进去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苏晴感觉后背都在冒冷汗，怀里的乐乐好像察觉到不对劲，突然扁着嘴哭了起来，伸手往陈凯那边扑：“爸爸抱！乐乐要爸爸抱！爸爸买棒棒糖！”
陈凯被乐乐哭得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弯腰把孩子抱了起来，眉头还是皱着：“哭什么？爸爸明天给你买棒棒糖，不哭了啊。”他哄着乐乐，目光却没离开苏晴的围裙，“U盘要是找不着，公司那边没法交差，你再找找，抽屉里、沙发缝里都看看。”
苏晴赶紧点头，转身就往卧室走：“我、我去卧室找找，说不定掉床底下了。”
走进卧室，她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手伸进围裙内袋，摸到那个冰凉的U盘，指尖还在隐隐作痛。她不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可陈凯这副样子，还有这半个月的反常，让她心里发慌——这U盘里，到底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东西？
卧室门外传来乐乐的笑声，还有陈凯哄他的声音：“乐乐乖，爸爸陪你玩积木，让妈妈找东西。”苏晴深吸一口气，把U盘塞进枕头套里，又扯了扯围裙，确保看不出异样，才打开门走出去。
陈凯正陪着乐乐在爬行垫上搭积木，看到她出来，抬头问：“找到了吗？”
苏晴摇了摇头，走过去帮乐乐捡掉在地上的积木：“没找着，要不你再给公司同事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落在办公室了？”
“问过了，他们说没见。”陈凯的语气有点不耐烦，随手把积木往垫子上一扔，“算了，明天再说，大不了挨顿骂。”他站起来，扯了扯衬衫领口，“我去洗澡，晚饭你自己做吧，没胃口。”
看着陈凯走进卫生间的背影，苏晴的手攥紧了手里的积木。她走到爬行垫边，乐乐正拿着一块蓝色的积木往她手里塞：“妈妈，搭房子，给乐乐和妈妈住。”
苏晴接过积木，摸了摸乐乐的头，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陈凯睡熟了，她一定要看看那个U盘里到底藏着什么。不管里面是什么，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管，只知道带娃、做饭，最后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住。
卫生间的水声哗哗响着，苏晴抱着乐乐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枕头的方向。那个小小的U盘，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心里，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从摸到那个U盘的那一刻起，她的日子，可能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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