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递过来的保温桶还带着温度，烫得苏晴指尖发麻——是刚才一路拎着捂出来的热，不是炖鸡汤的烫。苏晴赶紧接过来，手指碰到婆婆的手，干巴巴的，指关节上还有几道裂口，是以前帮家里干农活、后来又总给乐乐洗小衣服磨出来的。
“快趁热喝，放了红枣和枸杞，我听楼下张阿姨说，女人开庭费神，喝这个补身子。”婆婆的声音有点怯，不像以前那样说话硬邦邦的，眼睛盯着苏晴的手，生怕她不接。
“谢谢妈。”苏晴打开保温桶，热气“腾”地冒出来，裹着鸡汤的鲜香味，乐乐立刻从妈妈怀里挣下来，小短腿跑到苏晴身边，仰着脖子踮着脚：“妈妈，乐乐要喝！要喝奶奶煮的鸡汤！”
妈妈笑着把乐乐抱到旁边的长椅上，摸了摸他的头：“你奶奶为了炖这锅汤，凌晨西点就起来了，在厨房守着砂锅，怕火大了糊底，火小了炖不透，中间还往我家打了三个电话，问‘晴晴开庭大概啥时候结束’。”
“你咋啥都往外说！”婆婆的脸一下子红了，伸手轻轻拍了妈妈胳膊一下，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就是……就是想着晴晴开庭累，喝点热的舒服，没别的。”
苏晴用勺子舀了一勺鸡汤，吹凉了递到乐乐嘴边：“慢点喝，别烫着。”乐乐张着嘴喝下去，小脸上立刻露出满足的笑，黏糊糊的汤汁沾在嘴角，婆婆赶紧掏出自家缝的布手帕，弯腰帮他擦干净，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瓷娃娃。
“奶奶煮的最好喝！比妈妈煮的好喝！”乐乐搂着婆婆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个带着鸡汤味的印子。
婆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伸手摸了摸乐乐的头，又看向苏晴：“晴晴你也喝，别光喂他，你开庭一上午，肯定饿了。”
苏晴舀了一勺喝下去，鲜得暖到心底，红枣炖得烂烂的，一抿就化在嘴里。妈妈凑过来，也舀了一勺，咂咂嘴：“行啊，老陈媳妇，这手艺比我还好，以后晴晴首播忙，家里做饭的事就交给你了。”
“哎！行！”婆婆立刻点头，像是怕妈妈反悔，“我天天来，帮晴晴带乐乐，做饭，她安心首播，不用操心家里的事。”
苏晴放下勺子，看着婆婆眼里的认真，心里软软的：“妈，不用天天来，你也有自己的事——下周书法班就开课了，我陪你去报名，到时候你上完课再来，咱们一起给乐乐做晚饭。”
“书法班啊……”婆婆摸了摸口袋里的宣传单，边角都被她攥得发皱了，“我这老眼昏花的，能学好吗？别到时候写得歪歪扭扭，被老师笑话。”
“咋会！”苏晴笑着从包里掏出笔和纸，是之前准备首播脚本剩下的，“你写一个‘乐’字试试，乐乐的‘乐’，简单。”
婆婆犹豫了一下，接过笔，手有点抖，在纸上慢慢画着“乐”字，笔画歪歪扭扭的，却一笔一划很认真。乐乐凑过来看，拍着手喊：“奶奶写得好！比乐乐写的好！”
婆婆的脸更红了，却把纸小心地折起来，放进兜里：“那……那下周你陪我去报名，要是学不会，你可别笑话我。”
“不笑话，我陪着你学。”苏晴舀了一勺鸡汤，递到婆婆嘴边，“妈，你也喝，补补身子，以后还要陪我学书法呢。”
婆婆愣了一下，然后张开嘴喝了下去，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赶紧用手背抹掉，怕乐乐看见：“以前是我糊涂，总想着‘女人要忍’，总觉得你首播是不务正业，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以后我不那样了，咱们娘俩好好的，带着乐乐好好过。”
“妈，过去的事别再提了。”苏晴握住婆婆的手，干巴巴的手上，裂口还没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换种方式好好过。”
妈妈在旁边笑着点头：“对，以后咱们仨，带着乐乐，好好过——晴晴首播赚钱，老陈媳妇带娃做饭，我呢，就帮着打打下手，周末一起带乐乐去公园，多好。”
乐乐拍着手喊：“好！还要去买草莓！买最大的草莓！”
“买！肯定买！”婆婆笑着答应，伸手把乐乐抱起来，“等奶奶上完书法班，就带乐乐去买草莓，一次买两斤，让乐乐吃个够。”
苏晴看着祖孙俩的笑脸，拿起保温桶，又喝了一勺鸡汤——这鸡汤比任何时候喝的都香，不是因为红枣和枸杞，是因为身边的人，是因为终于熬出头的踏实。
刚把最后一勺鸡汤喝完，手机突然“嗡嗡”震了两下，放在长椅上的屏幕亮了起来。苏晴伸手拿过来，是品牌方的微信消息，红色的未读提示格外显眼：
“苏晴老师，恭喜你顺利解决家事！我们团队开会讨论过了，想跟你签年度合作协议——每月合作5场首播，佣金提高到20%，另外，我们愿意出资帮你开一个15平米的专属工作室，设备我们负责配齐，你只需要安心做首播内容就行。要是方便，明天上午可以来公司聊聊细节吗？”
苏晴盯着消息，手指都有点抖，反复看了三遍，才确定自己没看错——年度合作、佣金涨了、还帮着开工作室。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就这么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晴晴，咋了？谁发的消息？”妈妈看出她的不对劲，凑过来问。
苏晴把手机递过去，声音有点发颤：“是之前合作的品牌方，想跟我签年度合作，还帮我开工作室。”
妈妈看完消息，眼睛一下子亮了，拍着苏晴的肩膀：“太好了！晴晴，你这是熬出头了！以后咱们不用再怕了，你有自己的工作室，有稳定的活，带着乐乐好好过！”
婆婆也凑过来看手机，虽然好多字认不全，但“年度合作”“工作室”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她激动地拉着苏晴的手：“工作室？就是专门给你首播的地方？那以后你不用在出租屋里播了？太好了！晴晴，你真能干！”
乐乐虽然听不懂“工作室”是什么，但看大家都开心，也拍着手喊：“妈妈能干！妈妈赚钱买草莓！买好多好多草莓！”
苏晴抱着乐乐，看着妈妈和婆婆的笑脸，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笑着掉的——从尿不湿包里翻出U盘的那天，她蹲在地上哭，觉得天要塌了；第一次首播被黑粉骂，她红着眼眶攥着围裙角，想过放弃；蹲在纪委门口贴便利贴，啃着受潮的饼干，她觉得难过得喘不过气……可现在，她赢了官司，乐乐归她，婆婆和妈妈站在她身边，还有了新的事业机会。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有了家人的支持，有了自己的底气，有了带娃逆袭的勇气。
苏晴擦干眼泪，给品牌方回了消息：“谢谢你们！明天上午我准时到！”然后抱着乐乐站起来，对妈妈和婆婆笑：“走，咱们回家，今天晚上，咱们一起给乐乐做草莓味的小蛋糕。”
“好！”妈妈和婆婆异口同声地答应，三个人带着乐乐，往家的方向走——阳光落在她们身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串紧紧连在一起的糖葫芦，甜滋滋的，全是希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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