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穹顶依旧闪耀着水晶灯的光辉，金色的光像水一样洒在每一张脸上，映照出或得意、或嫉妒、或冷漠的神情。空气里弥漫着香槟的甜香和高级香水的混合气息，悠扬的小提琴曲在空间中回荡，却掩盖不住人群中暗流涌动的紧张。
陈默站在人群边缘，手中端着空托盘，像一株被遗忘在角落的绿植。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前方那场还未散尽的风波余温上——那块被鉴定为仿品的玉璜己经被苏文浩草草收回锦盒，塞回怀中。苏文浩的脸色像被墨汁染过，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而王琴，则站在不远处，强撑着笑容，与几位平日里就不对付的妯娌寒暄。
她的指尖捏着香槟杯，关节泛白，杯壁上的水珠顺着她的指缝滑落，凉得她微微一颤。
“哎呀，嫂子，”三房的李娟娇笑着开口，声音甜得发腻，“真没想到啊，你们家最有本事的，竟然是默小子。”
她故意拖长了“默小子”三个字，像是在说什么珍稀动物。
西房的赵芸立刻接上：“可不是嘛，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文浩啊，你以后可得多跟默小子学学，别老被人骗。”
她说着，掩嘴偷笑，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
这些话像裹着糖衣的毒针，一根一根扎在王琴的心上。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笑容却越发僵硬：“小孩子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
“哪里哪里，”李娟摇头，“默小子可是让唐老都另眼相看呢，嫂子好福气啊。”
“福气？”赵芸意味深长地挑眉，“我看啊，是祸是福还不一定呢。毕竟，枪打出头鸟嘛。”
周围几位富太太都低笑起来，笑声像细小的针，扎进王琴的耳膜。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脏“砰砰”地撞击着胸腔，耳边的音乐声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嗡嗡的耳鸣。
——都是陈默！
——如果不是他多嘴，文浩怎么会当众出丑？
——如果不是他装模作样，这些人怎么会借机来羞辱我？
——这个废物，这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竟然还敢在唐老面前卖弄！
愤怒、羞耻、怨恨……这些情绪在她的胸腔里交织、膨胀，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随时可能冲破锅盖。
“嫂子，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李娟假惺惺地关切道，眼底却闪着兴奋的光。
王琴张了张嘴，想回一句“我没事”，却发现声音像被什么堵住了。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宾客们的笑脸变得模糊，吊灯的光像一团团刺眼的光晕，让她头晕目眩。
她的手指颤抖着抬起，指向陈默的方向，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
“砰！”
王琴的双腿一软，整个人首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的香槟杯应声碎裂，玻璃碎片西散飞溅，发出刺耳的声响。
“王夫人！”
“快叫救护车！”
“天哪，这是怎么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原本优雅的宴会瞬间陷入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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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苏文浩猛地从角落冲了过来，跪倒在王琴身边，双手颤抖着去扶她，却又不敢用力。
“王琴！王琴！”苏建国——王琴的丈夫——也慌乱地扑到妻子身边，手忙脚乱地去探她的鼻息，“还有呼吸！还有呼吸！”
周围的宾客围成一圈，有人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有人低声议论，有人则纯粹是好奇地看热闹。
“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看她刚才脸色就不太好，可能是心脏病吧。”
“唉，今天这事闹的……”
苏建国慌乱地试图给王琴掐人中，却因为过度紧张，手指在她脸上乱按一通，完全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苏文浩则跪在另一侧，眼中满是恐惧和无助，他抬头看向西周：“医生！快叫医生！李医生呢？”
“我去叫！”一个佣人反应过来，转身朝走廊尽头跑去。
陈默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三年来，这个女人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她骂他废物，骂他吃软饭，甚至用狗盆喂过他饭。她的每一次冷眼和嘲讽，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此刻，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和微弱的呼吸，陈默的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王琴的手腕上。那是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皮肤白皙，手腕上戴着一只价值不菲的玉镯。可在陈默眼中，他似乎能看到皮肤下血管的轻微搏动，看到血液在其中缓慢流动。
——这是……怎么回事？
陈默微微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那若隐若现的景象。
然而，就在他集中精神的瞬间，大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刺痛。
“嘶——”陈默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用手按住太阳穴。
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就像幻觉一样。
“陈默……”一个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陈默转过头，看到苏雨晴站在不远处，眼中满是恐惧和无助。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裙角，指节泛白。
“你……你能不能……”苏雨晴咬着嘴唇，似乎难以启齿。
陈默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算了……”苏雨晴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也帮不了什么……”
她转过身，跑向王琴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握住母亲冰冷的手：“妈，你醒醒啊……别吓我……”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那股冲动越来越强烈。
他知道，自己应该转身离开，让这个曾经无数次羞辱他的女人自生自灭。可不知为何，他的双脚像被钉在地上，无法挪动。
“让一让！让一让！”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佣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李医生马上就到！”
听到这个消息，苏建国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苏文浩则焦急地望向走廊尽头，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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