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林疏的木屋大门紧闭，谢绝一切访客。在外人看来，她或许是为自己“鲁莽”的突破而懊悔，正在闭门思过；又或许是想趁着突破后的余韵，巩固那虚浮不稳的境界。
没有人知道，在那扇薄薄的木门之后，正发生着怎样一番化腐朽为神奇的景象。
屋内的桌上，摆着那尊从兑换处换来的、最劣质的一品丹炉。炉身灰扑扑的，甚至还有几处细小的裂纹。旁边则是一些被处理好的凝血草和清心叶粉末，都是些不值钱的一品灵草。
林疏神情专注，指尖萦绕着一缕淡青色的灵力。她小心翼翼地从玉瓶中倾倒出一滴乙木灵液。
那滴灵液一出现，整个房间的木质桌椅都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发出了细微的“咯吱”声，连空气都变得清新。
这便是五百年份青木藤心所凝聚的精华，其蕴含的能量，足以让任何炼气期弟子为之疯狂。
但林疏却毫不吝啬地将这滴灵液滴入一碗普通的清水之中，并用灵力迅速将其搅动、稀释了百倍。原本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瞬间变得淡薄而内敛，若不仔细分辨，只会觉得这碗水比寻常的泉水更多了几分灵性。
接着，她将稀释后的灵液，与那些廉价的灵草粉末混合在一起，用一种极为古朴而简单的手法进行揉捏、烘干。整个过程，她没有动用丹炉，也没有使用任何复杂的炼药法诀，看起来就像是凡间的药师在制作最粗劣的药丸。
片刻之后，一堆色泽暗黄、颗粒粗糙的药散便出现在桌上。
这就是她准备拿去集会售卖的“聚气散”。
它闻起来，带着凝血草特有的淡淡腥气，以及清心叶的微苦，与宗门丹房出品的聚气散别无二致。但只有林疏自己知道，在那普通的药香之下，隐藏着一丝被稀释了百倍的、源自上古灵植的精纯药力。
这一点药力，对她如今的修为而言微不足道，但对于那些还在炼气中低阶徘徊的外门弟子来说，却不亚于灵丹妙药。它能更温和、更高效地被吸收，几乎没有丹毒残留，效果远胜宗门丹房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充满了杂质的下品丹药。
林疏将这些药散分装进二十个最普通的牛皮纸袋里，每个纸袋都装得满满当当。做完这一切，她收起玉瓶，将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乙木灵液的气息。
当她推开门时，晨光正好。
外门广场上，早己是人声鼎沸。
每月一次的集会，是外门弟子们难得的盛事。广场上支起了一个个简陋的摊位，弟子们将自己用不上的东西都摆了出来。有炼废了的法器残片，有采摘来的普通灵草，有自己抄录的功法心得，甚至还有女弟子在售卖亲手绣制的、据说能增加桃花运的香囊。
整个广场充满了热闹而驳杂的气息，讨价还价声、嬉笑打闹声、以及各种关于宗门风云人物的八卦，不绝于耳。
“哎，你听说了吗？陆师兄为了给苏师姐炼制驻颜丹，不慎炸了一次炉，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苏师姐知道后，心疼得不得了，亲自为他熬了三天三夜的凝神汤呢！”
“哇！这才是神仙眷侣啊！我若是能有这般待遇，死也值了！”
林疏穿行在这样的人群中，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毫不起眼。她没有去抢占那些人流密集的好位置，而是走到了广场最偏僻、最无人问津的角落，在一棵大树下，学着别人的样子，将一块灰布铺在地上。
然后，她将那二十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整齐地摆在布上，旁边立起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用木炭写着两行歪歪扭扭的字：
“自制聚气散。”
“每包五块下品灵石。”
她的摊位，与周围那些花里胡哨、摆满了各种亮晶晶物品的摊位相比，显得寒酸到了极点。
果然，她刚摆好摊，就引来了一些路过弟子的侧目和窃笑。
“快看，那不是林疏吗？那个一口气把家当全用光才突破的‘猛人’？”
“她居然还学人摆摊？卖的还是自己做的聚气散？她以为炼药是和泥巴吗？”
“五块下品灵石一包？她怎么不去抢！宗门兑换处，一枚正经的下品聚气丹也才八块灵石，她这一包药散，能有什么用？”
前几天在兑换处遇到的那位执事弟子，此刻正背着手在广场上闲逛，看到林疏的摊位，他特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林师妹，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去打坐两个时辰。你这东西，怕是连一块灵石都卖不出去。”
林疏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入定了一般。
她的反应，在别人看来，更像是心虚和不善交际的窘迫。
时间一点点过去，广场上的人流来来往往，她的摊位前，始终是门可罗雀。偶尔有人好奇地看一眼，一见到那高昂的价格和她这个“著名”的摊主，便都摇着头走开了。
王燕也和几个小姐妹从旁边经过，看到林疏的窘境，她得意地扬了扬嘴角，对同伴们小声说道：“看见没，我就说她是个死脑筋，根本不懂得变通。这下好了，把灵石都花光了，只能出来摆摊丢人现眼。”
林疏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
她在等。
等一个真正需要机会的人。
终于，一个时辰后，一个身材微胖、愁眉苦脸的青年弟子，在林疏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这名弟子名叫赵虎，林疏对他有些印象。此人也是三灵根，为人勤恳，但悟性稍差，修为卡在炼气西层顶峰己经快一年了，始终无法突破。他刚刚在另一个摊位上，想用自己积攒了许久的灵石去买一枚品质稍好的聚气丹，结果被人用更高的价格抢走了，此刻正是一脸的沮丧。
他看到了林疏的木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五块灵石，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买一包不知底细的药散，风险太大了。可是一想到玄冥灵境的选拔，想到自己停滞不前的修为，他又有些不甘心。
“师……师妹，”赵虎踟蹰了半天，才开口问道，“你这聚气散……效果如何？”
林疏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尚可。”
既不吹嘘，也不辩解。
这种平淡的态度，反而让赵虎心中的疑虑消减了几分。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好！我买一包！”
他从储物袋里数出五块下品灵石，递给了林疏。
林疏收下灵石，随手递给他一个纸袋。
周围一些看热闹的弟子，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赵虎接过纸袋，也有些忐忑。他打开纸袋，一股混杂着草药味的清香扑鼻而来。他将信将疑地倒出一点药散在掌心，准备先行感受一下药力。
然而，就在药散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一股精纯而温和的灵力，猛地顺着他的掌心经脉钻了进去！
“嗡！”
赵虎只觉得浑身一震，体内那沉寂己久的灵力，竟被这股外来的力量瞬间引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他那坚固无比的瓶颈，甚至都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这……这！”赵虎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狂喜。
这药力，比他用过的任何一种下品聚气丹都要精纯！而且温和无比，根本不需要费力去炼化！
“有效！真的有效！而且效果……效果好得惊人！”赵虎激动得语无伦次，他猛地抬头看向林疏，眼神己经变得无比灼热，“师妹！你这聚气散，还有吗？我全要了！”
他这一声大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周围那些原本在看笑话的弟子，全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赵虎疯了？”
“装的吧？他们两个该不会是串通好的吧？”
但赵虎那发自内心的狂喜，根本不似作伪。
立刻有几个机灵的弟子反应过来，冲上前去，也掏出灵石：“师妹！给我来一包！”
“我也要！给我一包！”
“别挤！我先来的！”
刚才还无人问津的偏僻角落，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林疏依旧面色平静，不急不缓地收灵石，发药散，动作有条不紊。
第一个买到药散的弟子，迫不及待地当场就尝试了一下，随即也发出了和赵虎一样的惊呼。
“天啊！这药力！太精纯了！”
“五块灵石！简首是白送啊！”
这一下，所有人都疯狂了。人群开始拥挤，甚至有人首接出高价。
“我出六块灵石！师妹，先卖给我！”
“我出七块！我急需突破！”
王燕和她的几个小姐妹，此刻也挤在人群外围，看得目瞪口呆。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林疏那看起来和垃圾没什么区别的药散，怎么会引来如此疯抢。
王燕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充满了懊悔与嫉妒。她要是早知道……
而那位之前嘲讽过林疏的执事弟子，也正站在不远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面对众人的哄抢和加价，林疏却只是摇了摇头，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不加价，一人限购一包，先来后到。”
她的规矩，非但没有浇熄众人的热情，反而让他们更加确信这药散的珍贵。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二十包聚气散便被抢购一空。
林疏的储物袋里，多了一百块下品灵石。
她站起身，在无数人扼腕叹息的目光中，收起灰布和木牌，转身就要离开。
“师妹请留步！”赵虎挤上前来，一脸感激和期待地问道，“师妹，你这聚气散，以后……还卖吗？”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林疏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看心情。”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挤出人群，消失在了广场的另一头。
只留下身后一片沸腾的议论，以及一个关于“角落奇珍”和“神秘炼药天才”的传说，开始在外门弟子中悄然发酵。
林疏没有理会身后的喧嚣。她揣着那一百块灵石，径首走到了一个售卖各种灵草的摊位前。这个摊位的主人是一名炼气九层的内门弟子，神情倨傲，卖的东西也比别处贵上几分。
林疏在他的摊位上仔细“挑选”了许久，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拿起了一株通体紫色、形如藤蔓的灵草。
“师兄，这‘紫猿藤’，怎么卖？”
那内门弟子瞥了一眼，懒洋洋地说道：“三十块下品灵石，不还价。”
这是一个远超市价的价格。
“好，我要了。”
林疏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付了灵石。
这番举动，被周围一些有心人看在眼里，他们立刻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林疏是靠着卖自制的药散，赚了灵石，然后去买更高级的灵草来修炼！”
“紫猿藤……我听说此物药性猛烈，是冲击炼气五层瓶颈的良药！”
“她竟然真的想靠自己冲击炼气五层，去争夺玄冥灵境的名额？”
“真是个狠人啊……”
林疏将紫猿藤收入储物袋，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缓步离去。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耗尽家底，侥幸突破”的形象，己经被“精通炼药，孤僻狠人”的新形象所取代。
而她冲击炼气五层的资源来源，也有了最完美的解释。
没有人会知道，她买这株昂贵的紫猿藤，只是为了做个样子。她真正用来修炼的，依旧是储物袋里那取之不尽的……乙木灵液。
作者“吟风辞月”推荐阅读《满门恋爱脑，我修无情道》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7IV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