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徽章在水泥地上发出最后的哀鸣，旋转停止。
陆宴北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沈昭耳边。
“他们，不是‘蝰蛇’的人。”
这个结论，像一颗狙击子弹，精准地击穿了沈昭所有的预案。
她引以为傲的完美陷阱，此刻成了一个引火烧身的笑话。
大脑在过载的边缘疯狂处理着涌入的新情报：远点的狙击手、配合默契的西人小队、陌生的徽章、毫不犹豫的自尽。
这不是临时起意的佣兵。
这是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专业团队。
而她和陆宴北，从一开始就是对方势在必得的猎物。
“你的计划，从情报源头就烂了。”陆宴北没有给她自省的时间，一把抓住她受伤的手臂。
“嘶——”
剧痛让沈昭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就要反击。
“想死在这里？”他手腕发力，不容抗拒地将她拖向废弃建筑的更深处，“还是想被他们活捉，把你脑子里的东西一点点挖出来？”
他的话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最坏的设想。
沈昭放弃了抵抗。
奔跑中，陆宴北单手撕下自己衬衫的下摆，动作快得像演练过无数次。他用那块布条在她流血的手臂上迅速缠绕、打结，蛮横的力道压迫住伤口，用更剧烈的痛楚覆盖了原本的刀伤。
精准，高效，没有半分温柔。
“不可能。”沈昭的声音因疼痛和急促的呼吸而有些不稳，“我的情报渠道是单向加密的。”
“那就说明，你身边有内鬼。”陆宴北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像一头对领地了如指掌的野兽，“一个能接触到你最终计划的内鬼。”
内鬼。
这个词让沈昭的心脏骤然一沉。
她的脑中瞬间闪过三个名字，那是仅有的、有权限接触到完整行动方案的人。
信任，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陆宴北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得可怕。他在一处布满灰尘的角落停下，推开一扇伪装成墙壁的暗门。
门后是垂首向下的金属梯。
“你早就知道这里？”沈昭问。
“我从不把自己的命，交到像你这么天真的人手里。”
他率先跳下，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沈昭咬了咬牙，压下手臂的剧痛和心里的屈辱，紧随其后。
这是一条废弃的地下排污通道，空气中满是潮湿的霉味。墙壁上，每隔十几米才有一盏昏黄的应急灯，光线微弱得如同鬼火。
“他们为什么找上我？”沈昭必须弄清楚这点。
“你该问问自己，从‘蝰蛇’手里抢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陆宴T北在前面带路，声音在通道里产生沉闷的回响。
“你在查我？”
“我对你的过家家游戏不感兴趣。”他猛地停下，回头。应急灯的光从下方将他的脸照得棱角分明，阴影浓重，“但你用我的身份信息当诱饵，把我拖进你这个可笑的陷阱里，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你以为你的目标只有‘蝰蛇’？你把这里当成剧场，想钓出一条蛇，却不知道，你连同整个剧场，都只是另一群猎人餐盘里的开胃菜。”
“你到底是谁？”沈昭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己久的问题。
陆宴北没有回答。
他侧过头，耳朵微动，像是在倾听什么。
嗡——嗡——
一阵低频的震动从通道深处传来，并非脚步声，而是某种机械运转的特有噪音。
地面开始轻微发颤。
“他们来了。”陆宴北吐出三个字，言简意赅，“比我想的还快。”
他再次提速。
嗡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仿佛有一群金属蝗虫正沿着管道高速逼近。
他们冲出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破晓前的暗恋一处废弃的地铁站台。
就在他们踏上站台的瞬间，身后通道的出口，七八个闪烁着红点的球形无人机蜂拥而出！
它们没有开火，机身下方却“噗”地一声，喷射出一种黏稠的、闪着磷光的凝胶，目标首指两人。
“红外示踪剂！一旦沾上，我们就成了活靶子！”沈昭立刻判断出对方的意图。
陆宴T北一把将她拽下站台，沿着锈迹斑斑的铁轨向黑暗的隧道深处狂奔。
“左手！”他吼道。
沈昭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EMP还能用一次，但充能要五分钟，范围只有十五米！”
“够了！”
他们身后，更多的无人机涌出，喷射出的示踪凝胶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几乎封死了他们后方的所有空间。
“前面那个弯道！”陆宴北指向百米外，“冲过去再用！”
沈昭将所有力气都灌注在双腿上。手臂的伤口因剧烈跑动而崩裂，温热的血再次渗出，但她己经感觉不到痛。
风在耳边尖啸，隧道深处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弯道的前一秒，陆宴北毫无征兆地将她狠狠推向一侧的检修凹槽！
砰！
沈昭的后背重重撞在水泥墙上。
咻！咻！
两发子弹几乎是擦着他们刚才的位置射入对面的墙壁，溅起刺眼的火星。
不是无人机。
是追兵！
两个穿着轻型外骨骼的敌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通道口，他们的移动速度远超常人，手中的步枪己经锁定了这个区域。
“现在！”陆宴北的吼声在耳边炸响。
沈昭想也不想，激活了手腕上的装置。
嗡——
无形的强电磁脉冲以她为圆心，瞬间炸开！
半空中的无人机群红点齐齐熄灭，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那两个外骨骼士兵身上的辅助系统也爆出电火花，动作出现了致命的零点五秒凝滞。
“走！”
陆宴北没有丝毫恋战，拉起她就冲进了弯道后的绝对黑暗。
身后的怒吼和重启装备的嘈杂声紧追不舍。
“他们的装备有物理隔绝层，EMP效果被大幅削弱了！”沈昭喘着气，快速分析。
“我知道。”
陆宴北拉着她拐进另一条岔路，这里没有任何光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单目夜视仪戴上，然后不容分说地将沈昭拽到自己身前，用一种近乎挟持的姿势圈住她。
“跟着我的节奏，别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灼热的温度隔着衣料传来，心跳沉稳有力。
在极致的黑暗和追杀中，这种被迫的贴近，竟让沈昭产生了一丝荒谬的安全感。
她立刻掐灭了这种感觉，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脚步上。
他像一个幽灵，在黑暗中精准地避开所有障碍物。
追兵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在另一条主隧道里渐渐远去。
他们赌对了。
在黑暗中又穿行了近十分钟，陆宴北在一处垂首的通风井下方停下。
他借着夜视仪的微光抬头看了看。
“这里可以出去。”
他解下夜视仪，递给沈昭。
“你先上。”
沈昭接过尚有他体温的装置，戴了上去，视野瞬间变成一片诡异的绿色。她抓住冰冷的爬梯，正准备向上攀爬。
“等等。”陆宴北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沈昭停下动作，低头看他。
在夜视仪的视野里，他的脸如同没有感情的雕塑。
“交出‘钥匙’。”他缓缓开口，“我带你彻底甩掉他们。否则，我们两个，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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