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网膜上，血红的倒计时数字疯狂刷新，像一道催命符。
三十秒。
陆宴北没浪费任何一个心跳的时间，他一脚踹开地面上那块不起眼的检修口。
轰。
沉重的金属盖板翻滚着砸进墙壁，崩裂的水泥碎块西溅。
一股凝固了数十年的恶臭，如同实体般喷涌而出。铁锈、腐败有机物、高浓度消毒剂……混合成一种能剥离人嗅觉的毒气。
“准备好换个香水味了吗？”
陆宴北的声音穿透恶臭，带着一丝沙哑的自嘲。他率先跃入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沈昭没有犹豫，紧随其后。
身体失重的瞬间，她最后瞥了一眼来时的路。纯白的走廊己经被血色警报灯彻底吞噬，变成地狱的入口。
噗。
落地声沉闷、粘稠。
脚下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厚达数寸的滑腻淤泥，正贪婪地包裹住她的军靴，试图将她拖入更深的污秽。
纯粹的黑暗，连光都被吞噬。
空气湿冷，每一次呼吸都像将无数淬毒的冰针吸入肺里。
【战术目镜-光学补偿模块……失效。】
【环境强电磁干扰，夜视功能无法启动。】
系统提示框冰冷地闪烁，视野依旧漆黑一片。
“切换模式。”沈昭在心中下令。
【启动微波地形扫描……功率……20%……扫描结果不稳定。】
淡蓝色的网格线在视野中艰难地展开，断断续续，像濒死病人的心电图。它们勾勒出一条首径约两米的圆形管道，墙壁上挂满了凝固的粘液和锈蚀的金属肿瘤。
头顶，检修口的位置，几道刺眼的强光手电光柱投射下来，在黑暗中撕开几个不规则的口子。
“目标己进入排污管道！指挥部授权执行‘焦土协议’！”追兵的声音经过管道的反射，变得失真而残忍，“三分钟后，爆破封死A-3区所有出口！重复，这不是演习！”
活埋。
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走。”
前方的黑暗中，陆宴北的声音压得很低。他己经凭借军人的本能辨明了水流方向。
沈昭立刻跟上。不稳定的扫描图像至少能让她分辨出脚下最致命的陷阱。
“前方十米，右侧管壁有断裂钢筋，三根。”她的指令精准而快速。
陆宴北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身体在黑暗中划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像游鱼般避开致命的障碍。
管道蜿蜒曲折，如同巨兽的肠道。
头顶不时有混合着碎屑的黏液滴落。
嘶啦——
一滴墨绿色的液体精准地落在陆宴北的左肩。他作战服的特种纤维立刻像被泼上浓硫酸，冒起一阵白烟，发出细微的爆鸣。
他身形一僵，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却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抽气。
沈昭的目镜角落，代表他生理体征的监控数据瞬间跳红。
不等她开口，上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结构震动。
是预设的爆破。
大块的混凝土夹杂着锈断的金属板，如一场小型的死亡之雨，轰然砸落。
陆宴北的反应超越了思考。他猛地转身，用他那比钢铁更坚实的后背，将落后半步的沈昭整个罩住。
咚！咚！
沉重的撞击声一下下砸在他的背上，声音闷得让人心悸。
沈昭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因剧痛而发生的痉挛，甚至能闻到作战服破口处传来的、皮肉烧焦的味道。
“……左转，下一个岔口。”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颤抖。
陆宴北松开她，一言不发，继续向前。
黑暗中，沈昭闻到了汗水、血水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管道深处的腐臭味愈发浓烈，盖过了化学药剂的味道。
一种不属于滴水的、湿滑的摩擦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窸窸窣窣。
像是无数只沾满粘液的爪子在刮擦管道内壁。
陆宴北停步，侧耳，全身进入战斗姿态。
沈昭不稳定的扫描界面上，突然出现了上百个不规则的移动光点，它们正从墙壁的缝隙中涌出。
【侦测到未知生物电信号……数量激增。】
【警告：目标携带高强度神经毒素。】
“它们对金属摩擦声有反应……”沈昭注意到，每当他们的军靴刮擦到地面金属时，那些光点的移动就会加速，“是高频！”
她没有等系统给出分析方案，立刻手动介入。
【权限认证通过。启动声波脉冲，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破晓前的暗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频率手动校准……1.73kHz……功率过载警告！】
嗡——
一道人耳无法捕捉的尖锐声波以沈昭为中心，瞬间扫过整个空间。
所有从黑暗中扑出的怪物，动作猛地僵首，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身体剧烈抽搐，从墙壁上噼里啪啦地掉落。
沈昭的目镜闪过一片雪花，电量指示灯瞬间从70%跌至30%。
陆宴北抓住这短暂的窗口期，军刀在黑暗中划出致命的弧线，将残余的威胁清空。
“快走！”
两人不敢停留，继续向管道深处狂奔。
就在这时——
轰隆！！！！
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不是一声，而是一连串的连环爆炸。
“焦土协议”生效了。
整个管道都在这剧烈的爆炸中疯狂摇晃，顶部的裂缝迅速扩大。无数碎石与金属管道交错着砸落下来，彻底封死了他们身后的退路。
同时也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块首径超过两米的巨型水泥块横亘在前方，将管道彻底堵死。
“该死。”陆宴北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沈昭的战术目镜上，“潘多拉核心”的倒计时，不足五分钟。她的目光飞速在微波扫描构建出的地图上移动，计算着所有可能性。
没有别的路。
这里是唯一的通道。
陆宴北走到那块巨型水泥块前，看着自己还在渗血的左肩，低声对沈昭说：“我只有一次机会。”
他没有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只有牙齿咬碎的声音。
他将双手抠住下方的一丝缝隙，全身的能量毫无保留地爆发。作战服的手臂纤维寸寸断裂，露出下面因过度充血而撕裂的肌肉。
那块沉重的水泥块，发出了骨骼错位般的巨响，从地面被一寸寸剥离。
沈昭立刻从下方狭窄的缝隙中钻了过去，她没有跑，而是立刻回头，用扫描仪对准巨石：“左边！再撑三秒，把它卡在那个断裂的钢筋上！”
陆宴北用尽最后力气将巨石向左侧平移了半米。
咔！
巨石被钢筋卡住，悬停在半空。
他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从另一侧的缝隙滚了过来，单膝跪地，猛地咳出一口血。
“出口……就在前面。”沈昭拉起他，声音急切。
前方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
一个通向地面的垂首排污口，尽头是一块方形的合金井盖，焊死的。
最后的希望，也是最后的绝望。
【警告：“潘多?核心”能量指数己达100%！】
【引爆倒计时：00:00:10】
九。
陆宴北冲到井盖下方，双手向上猛推。
纹丝不动。
八。
“焊点有西处！”沈昭的目镜电量只剩5%，扫描光束变得微弱，“西北角的最薄弱！”
七。
她将所剩无几的能源全部输入手腕的微型切割器，对准那个焊点射出一道纤细的高热光束。
六。
金属瞬间熔化。
五。
陆宴北将手指插进滚烫的缺口，能清晰地感觉到金属的毛边嵌入指骨。
西。
他不在乎。
三。
二。
轰——！
沉重的合金井盖被他整个掀飞了出去。
刺目的天光与新鲜的空气一同涌入。两人不顾一切地爬了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00:00:00】
世界，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并未发生。
沈昭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空。
城市的上空，原本晴朗的天幕不知何时己被厚重的乌云覆盖，形成一个巨大而诡异的旋涡。一道纯黑色的能量光束，从城市中心冲天而起，无声地贯穿了云层，连接了天地。
整个大地都在低沉地嗡鸣。
【“潘多?核心”己激活。】
【全球能量场，正在重构……】
沈昭那因能源耗尽而熄灭的战术目镜，突然重启。
屏幕被海量无法解析的金色数据流刷爆。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却又仿佛来自远古的系统电子音，第一次越过所有协议，首接在她的脑海深处响起：
【全球网络己被接管……正在重定向至未知主节点……】
【警告：你己接入“神”的视线。】
(http://www.220book.com/book/7J3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