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月光透过窗棂，在林晚秋的枕头上洒下一片浅银。她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意识昏沉间，竟又走进了那个反复出现的梦 —— 还是熟悉的草药园，薄荷长得齐腰高，风一吹就飘来清凉的香，一个穿着小布褂的娃娃正蹲在当归田边，肉乎乎的小手抓着株刚冒芽的蒲公英，举到眼前咯咯笑。
“宝宝，慢点儿，别摔着。” 林晚秋想跑过去扶，脚却像踩在棉花上，只能看着娃娃转过身来 —— 圆脸蛋像顾晏辰，眼睛却像自己，亮闪闪的，手里还攥着片皱巴巴的薄荷叶，“妈妈，你看，这是爸爸教我摘的，能泡甜甜的水。”
话音刚落，林晚秋猛地睁开眼，胸口还带着梦境里的悸动。身侧的顾晏辰立刻醒了，伸手摸到她额角的薄汗，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又做那个梦了？是不是宝宝在踢你？” 他说着，轻轻把耳朵贴在林晚秋隆起的小腹上，没一会儿就笑了，“还真在动，这小家伙，半夜不睡觉，跟你一样操心草药园。”
林晚秋靠在他肩上，指尖还残留着梦境里宝宝小手的软嫩触感：“我梦到宝宝在草药园里抓蒲公英，还拿着薄荷叶，说要泡甜水给咱们喝。” 顾晏辰握住她的手，放在小腹上，两人一起感受着那阵细微的胎动，“说不定是个小药痴，跟你一样，没出生就惦记着草药。等明天，咱们去草药园给宝宝种片蒲公英，就种在槐树苗旁边，让它们一起长大。”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顾妈妈己经在厨房忙活。林晚秋洗漱完下楼时，桌上摆着温热的小米粥、蒸蛋羹，还有一碟切好的沙棘果 —— 都是按王婶说的 “孕晚期养胎食谱” 做的，沙棘果补维生素，蒸蛋羹养脾胃。“快坐下吃，刚出锅的，凉了就腥了。” 顾妈妈把小勺子递到她手里，又给顾晏辰盛了碗粥，“你今天训练别太累，晚秋现在走几步就喘，你得早点回来陪她去草药园。”
顾晏辰一边点头一边给林晚秋剥鸡蛋：“我跟连长说好了，上午练完基础科目就回来，正好去看看昨天栽的槐树苗，别被风吹倒了。” 上周他特意从城里苗圃选了棵半大的国槐，栽在木亭旁的空地上，树干上还系着红绳，顾妈妈说 “红绳拴福气，能保宝宝平安”。
吃过早饭，顾晏辰去训练，林晚秋坐在客厅里整理儿童糖浆的反馈报告。最近各地部队的感谢信源源不断 —— 北疆边防连说糖浆治好了十几个军娃的感冒，还特意寄来一张照片，军娃们举着糖浆瓶，笑得露出豁牙；广州军区则说用糖浆配合薄荷熏蒸，军娃流感发病率降了八成，连当地老乡都来求购，师部正协调批量调拨。
“林主任，王医生让我给您送这个。” 小护士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布包，“这是巴图托人从草原带来的羊毛毯，说草原的羊毛暖和，等宝宝出生了能当小被子；还有这个，是他媳妇做的小肚兜，上面绣着沙棘果，说能保孩子少生病。”
林晚秋打开布包，里面的羊毛毯软乎乎的，带着阳光的味道，小肚兜是浅蓝色的粗布，绣着金灿灿的沙棘果，针脚虽然不精致，却满是心意。“替我谢谢巴图，等宝宝出生了，我一定寄照片给他。” 她摸着小肚兜，突然觉得小腹一阵发紧，连忙扶着沙发靠背坐下 —— 孕晚期的假性宫缩越来越频繁，医生说这是宝宝在为出生做准备。
好不容易缓过来，通信兵又送来一封电报，是偏远的云南边防连发来的：“军娃流感高发，儿童糖浆未到，请求紧急支援，山路难行，恐需人送药。” 林晚秋看着电报皱起眉，云南那边山多路险，现在又多雨，派谁去都不安全，可军娃们还等着药。
正着急时，顾晏辰回来了，看到电报就说：“我去！我跟运输连的战友一起，开越野车送药，山路我熟，去年拉练去过一次。” 林晚秋拉住他的胳膊，眼里满是担心：“山路太危险，还下雨，你要是出事怎么办？” 顾晏辰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放心，我跟运输连的老周一起去，他跑了十几年山路，经验足。再说，军娃们等着药，我不能看着他们难受。我快去快回，最多三天就回来，你在家好好的，别惦记。”
顾晏辰当天下午就带着糖浆出发了。临走前，他把家里的事托付给顾妈妈，又给林晚秋煮了满满一壶姜枣水，放在保温桶里：“渴了就喝，别自己倒水，让妈帮你。草药园别去了，等我回来陪你去看槐树苗。” 林晚秋看着他上车，首到越野车变成远处的小黑点，才忍不住红了眼眶。
接下来的三天，林晚秋每天都坐在门口等电报。顾妈妈怕她着急，每天拉着她做婴儿衣服 —— 用的是顾妈妈攒了半年的布票买的碎花布，要做小棉袄、小棉裤，还有襁褓。王婶也天天来，有时候带点新鲜蔬菜，有时候帮着缝衣服，还教林晚秋 “产后回奶方”：“用麦芽和山楂煮水，要是奶太多胀得疼，喝两碗就好，还不影响宝宝吃奶。”
第二天傍晚，终于收到顾晏辰的电报：“己到云南，糖浆分发完毕，军娃病情好转，山路遇小雨，无碍，明日返程。” 林晚秋拿着电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当晚又做了那个梦 —— 这次宝宝不再蹲在当归田边，而是站在槐树苗下，手里举着顾晏辰常戴的军帽，对着她喊 “爸爸要回来了”。
顾晏辰回来那天，林晚秋特意让顾妈妈煮了他爱吃的红烧肉。越野车刚停在门口，他就大步走下来，身上还沾着山路的泥点，却第一时间走到林晚秋身边，摸了摸她的小腹：“宝宝没闹你吧？我在云南看到有老乡种薄荷，特意给你摘了点新鲜的，能泡水解腻。” 他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小束用红绳捆着的薄荷，叶子上还带着水汽。
晚上，两人坐在院子里乘凉，顾晏辰给她讲云南的事：“那边的军娃特别可爱，拿到糖浆就揣在怀里，说要留给弟弟妹妹喝。老乡们还送了我一袋野生核桃，说孕妇吃了补脑子，我给你剥了放碗里，明天早上煮粥喝。” 林晚秋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小腹里宝宝的胎动，觉得格外安心。
又过了一周，林晚秋的预产期越来越近。顾晏辰陪她去师部医院做检查，医生摸着她的肚子说：“胎位很正，宝宝大小也合适，准备好待产包，随时可能生。” 回来的路上，顾晏辰去供销社买了块新的花布，说要给宝宝做个小枕头，里面装草药园的艾叶和薄荷，“能驱蚊，还能安神，宝宝肯定睡得香。”
草药园里的槐树苗己经扎根了，新叶长得郁郁葱葱，顾晏辰还在树苗周围围了圈小石子，说 “等宝宝会走了，就在这儿学步，不会摔着”。旁边的蒲公英也长出来了，是林晚秋特意种的，王婶说 “蒲公英能清热解毒，宝宝以后要是上火，煮点水喝就好”。
这天晚上，林晚秋又做了那个梦。这次宝宝不再是远远看着，而是扑进她怀里，手里还拿着颗沙棘果，放在她嘴边：“妈妈，甜的，你吃。” 林晚秋笑着咬了口，真的是甜的，刚想抱住宝宝，却被一阵胎动惊醒。
顾晏辰也醒了，看着她眼角的笑意，轻声问：“又梦到宝宝了？” 林晚秋点点头，把梦境里的事告诉他，顾晏辰笑着把她搂得更紧：“说不定咱们的宝宝真的喜欢沙棘果，等他出生了，咱们就带他去草原找巴图，让他吃够沙棘蜜。”
月光洒在院子里，草药园的薄荷香飘进屋里，混合着顾晏辰身上的烟火气。林晚秋摸着小腹，轻声对宝宝说：“宝宝，爸爸妈妈都在等你，等你出来，咱们一起去草药园看槐树苗，一起摘薄荷，一起听爸爸讲部队的故事。” 小腹里的宝宝像是听懂了，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顾晏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晚安，我的晚秋，晚安，咱们的宝宝。明天，咱们去草药园给蒲公英浇浇水，再给槐树苗松松土，等着咱们的小宝贝平安出生。”
林晚秋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和腹中的胎动，心里满是期待。她知道，距离见到那个在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宝宝，己经越来越近了；而那个充满草药香的家，也即将迎来新的成员，开启一段更温暖、更热闹的新生活。窗外的风轻轻吹着，带着草药的清香，像是在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送上最温柔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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