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师部草药园的积雪就顺着田垄融成细流。林晚秋蹲在蒲公英田边，看着顾念苏穿着小棉鞋，摇摇晃晃地跟在顾晏辰身后，小手还攥着半片晒干的薄荷 —— 小家伙最近刚学会走路，每天最盼着来草药园，嘴里 “药药” 不离口，连摔跤时抓着草药叶都能破涕为笑。
“慢点走，别踩了当归苗。” 顾晏辰弯腰护着儿子的腰，另一只手还提着装种子的布包，“昨天后勤处说越野车调好了，就是轮胎得换雪地胎，草原那边还有残雪，怕打滑。” 林晚秋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从包里掏出一张手绘的草原地图：“巴图上周来电报，说咱们要种的沙棘苗，他己经让牧民在温室里育好了，就等咱们带薄荷、紫苏的种子过去。”
正说着，王婶挎着竹篮走来，里面装着刚烙的芝麻饼和用纱布包好的草药：“晚秋，这饼路上吃，我还装了点艾叶和陈皮，念念要是在车里闹，闻闻陈皮就乖了。你们去草原可得小心，听说那边春天风大，别冻着孩子。” 顾妈妈也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给巴图媳妇的花布：“这布是我攒了半年布票买的，让巴图媳妇做件新衣裳，咱们去了也不能空着手。”
出发前一天，林晚秋和顾晏辰忙着打包行李 —— 草药种子分门别类装在陶罐里，标注清楚 “薄荷（喜湿）”“紫苏（喜光）”；《婴幼儿草药护理手册》额外印了十本，准备送给草原卫生员；顾念苏的小行李里，除了换洗衣物，还塞了他最爱的沙棘果干和薄荷玩具。顾晏辰检查越野车时，特意在后备箱放了个小药箱，里面装着冻伤膏、儿童糖浆，还有应急用的马齿苋干：“草原上万一有孩子拉肚子，这个能救急。”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越野车就驶离了师部。顾念苏坐在林晚秋怀里，透过车窗看着后退的白杨树，兴奋地拍手：“树，药药！” 林晚秋笑着指给他看远处的山：“过了那座山，就能看到草原了，那里有好多沙棘，也是‘药药’。” 顾晏辰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妻儿，眼里满是温柔 ——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远行，目的地还是充满情谊的草原，意义格外不同。
车行驶到中午，果然遇到了巴图说的残雪路段。车轮在结冰的路面上打滑，顾晏辰赶紧停车，和随车的战士一起换雪地胎。林晚秋抱着顾念苏下车透气，寒风裹着雪粒打在脸上，顾念苏却不怕，伸手去接雪，嘴里还喊着 “雪，凉”。正冻得缩脖子时，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 —— 是巴图！他骑着马，身后跟着两个牧民，手里还牵着几匹备用马：“林医生，顾营长，我怕你们迷路，特意来接你们！”
巴图翻身下马，搓着冻红的手说：“前面的路更难走，我带你们走牧民踩出来的小道，能省不少时间。” 他把顾念苏抱到马背上，自己牵着马：“念念别怕，这马温顺，咱们慢慢走。” 顾念苏坐在马背上，小手抓着马鬃，看着身边的雪坡，眼睛亮得像星星，还时不时伸手摸巴图的蒙古袍，惹得巴图哈哈大笑。
傍晚时分，终于抵达草原的牧民定居点。远远望去，几十顶蒙古包散落在绿芽初冒的草原上，炊烟袅袅，牛羊在远处的坡上吃草。巴图的妻子其其格早就站在蒙古包前等候，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奶茶：“欢迎你们来草原！念念长这么高了，上次见还是个小婴儿呢。” 她接过林晚秋手里的行李，把他们让进蒙古包 —— 里面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墙上挂着牧民手工绣的沙棘图案，暖炉里的牛粪火正旺，驱散了所有寒意。
晚饭格外丰盛：手把肉、奶豆腐、沙棘果酱，还有其其格特意做的小米粥，怕顾念苏吃不惯草原的肉。巴图的儿子阿古拉今年五岁，抱着顾念苏的沙棘果干，怯生生地递给他一颗奶糖：“糖，甜。” 顾念苏接过糖，也把手里的薄荷玩具递过去，两个孩子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在羊毛毯上追着跑，嘴里一个喊 “药药”，一个说 “沙棘”，场面格外温馨。
饭后，巴图召集了附近的牧民，商量种草药的事。没想到刚提起，就有牧民皱起眉：“巴图，草原是用来养牛羊的，种草药占了牧场，咱们的羊吃什么？” 说话的是牧民老额吉，她家的羊群最多，最担心牧场减少。其他牧民也跟着点头：“就是啊，我们只会养羊，不会种草药，万一种死了，不是白费功夫？”
林晚秋没有急着反驳，而是从包里拿出沙棘果干和草药手册，递给老额吉：“额吉，您看这沙棘，既能当水果吃，又能治病，咱们种在牧场的边缘，不占主要的放羊地。而且沙棘的根能固沙，还能让草原的土更肥，对牛羊也有好处。” 她又翻开手册，指着里面的案例：“去年北疆边防连的军娃流感，就是用沙棘煮水好的；战士们冻伤，用沙棘油擦，好得也快。咱们种了沙棘，不仅自己能用，还能卖给部队，能多一份收入呢。”
巴图也跟着补充：“我跟师部商量好了，种草药的种子和工具都由部队提供，收成后优先卖给部队的医院，价格比供销社高。咱们还能跟边防连合作，牧民帮战士巡逻，战士教咱们种草药，双赢的事！” 老额吉拿着沙棘果干尝了尝，又看了看手册里的照片，终于点了点头：“要是真能这样，我同意种！我家的牧场边缘有片沙坡，正好适合种沙棘。” 其他牧民见老额吉同意，也纷纷响应，现场就定好了种植的地块。
接下来的几天，草原上热闹起来。林晚秋带着牧民选地、松土，教他们识别草药种子：“薄荷要种在潮湿的地方，比如蒙古包附近的水沟边；紫苏喜光，要种在向阳的坡上；沙棘苗要间隔一米，不然长不开。” 顾晏辰则和战士们一起，帮牧民搭建简易的灌溉设施，还用部队的工具给沙棘苗挖坑：“草原上缺水，咱们得把坑挖深点，能存住雨水。”
顾念苏每天都跟着阿古拉在草原上跑，一会儿去看牧民种草药，一会儿去帮着递种子，虽然经常帮倒忙 —— 把薄荷种子撒到沙棘坑里，但没人怪他，反而觉得这孩子亲近草药，是个好兆头。有一次，阿古拉的妹妹小其其感冒了，咳嗽得厉害，其其格急得首跺脚。林晚秋赶紧用带来的紫苏和生姜煮水，加了点沙棘蜜，喂给小其其喝。没过半天，小其其的咳嗽就缓解了，还能跟着顾念苏一起玩。其其格拉着林晚秋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林医生！这草药比西药还管用，以后我也要学怎么用。”
趁着空闲，林晚秋还给牧民们义诊。老额吉有慢性咳喘，冬天总犯，林晚秋教她用沙棘果煮水喝，再配合艾叶熏房间；牧民大叔的腿有老寒腿，林晚秋就用带来的黄芪煮水，教他泡脚的方法。她还把手册交给草原卫生员巴特尔，手把手教他如何用杨树皮替代紫苏，如何制作简易的儿童糖浆：“以后草原上有孩子生病，你就能用这些方法救急，不用再跑远路去医院。” 巴特尔认真地记着笔记，还把重点内容用蒙古语写在手册上：“我一定学好，不辜负林主任的信任！”
顾晏辰则和巴图一起，帮边防连巡逻。草原上还有部分残雪，巡逻路线不好走，他们就骑着马，带着牧民清理积雪，还在险要路段插了标记：“春天雪化后容易塌方，这些标记能提醒战士们注意安全。” 有一次，巡逻时遇到几只迷路的小羊，顾晏辰和牧民一起找了半天，终于把小羊送回了牧民家。牧民感动地说：“解放军不仅保护我们，还帮我们找羊，真是我们的亲人！”
转眼在草原待了一周，草药园的雏形己经显现 —— 沙棘苗种满了沙坡，薄荷和紫苏也在水沟边扎了根，林晚秋还在种植地的中央立了个小木牌，上面写着 “军民共建草药园”，旁边用蒙古语和汉语标注了草药的名称和功效。离开前一天，牧民们特意举办了小型的庆祝仪式，杀了羊，煮了奶茶，还给顾念苏送了个小羊玩偶：“让念念记住草原，以后常来。”
离别那天，天刚亮，牧民们就骑着马送他们到定居点外。其其格抱着顾念苏，往他口袋里塞了满满一把沙棘果干：“让念念路上吃，想草原了，就看看这个。” 巴图握着顾晏辰的手，郑重地说：“秋天的时候，沙棘就能结果了，你们一定要来！我让牧民们给你们准备最好的沙棘油，还有新采的草药。” 顾念苏趴在林晚秋怀里，挥着小手喊 “巴图叔叔，再见”，声音里满是不舍。
越野车驶离草原时，林晚秋回头望去，牧民们还站在原地挥手，草药园的小木牌在朝阳下格外显眼。顾念苏靠在她肩上，嘴里含着沙棘果干，小声说：“草原，药药，还来。” 林晚秋摸着儿子的头，眼眶有些：“会来的，秋天咱们再来，看沙棘结果，看草药长大。”
回到师部后，林晚秋第一时间向师部汇报了草原行的成果 —— 不仅种好了草药园，还培训了草原卫生员，和牧民达成了军牧联防的约定。师部领导听了很高兴，决定秋天组织更多卫生员去草原培训，还计划在其他边境草原推广 “军民共建草药园” 的模式。顾晏辰则把草原行的照片洗出来，贴在草药园的木亭里，有牧民种草药的场景，有顾念苏和阿古拉玩耍的画面，还有军民一起巡逻的合影，每次路过都能引来不少人观看。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秋忙着整理草原行的笔记，把沙棘的种植方法、草原常见病的草药护理，都补充到《婴幼儿草药护理手册》的修订版里；顾晏辰则利用训练间隙，帮后勤处准备秋天去草原的物资，还特意联系了苗圃，培育更多适合草原种植的草药苗；顾念苏每天都要去木亭里看草原的照片，指着上面的沙棘喊 “药药”，还会用蒙古语说 “沙棘”，虽然发音还不准，却让全家人都笑。
五月的草药园，薄荷己经长到膝盖高，紫苏开出了淡紫色的小花，当归的叶子绿油油的。林晚秋抱着顾念苏，蹲在新种的沙棘苗前，教他认叶子：“这是沙棘苗，秋天就能结出像草原上一样的果子，到时候咱们再去看巴图叔叔好不好？” 顾念苏点点头，小手轻轻摸了摸沙棘苗的叶子，又抬头看了看身边的顾晏辰，突然伸手抓住两人的手，嘴里喊着 “爸爸，妈妈，药药”。
顾晏辰握住妻儿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看着满园的草药和远处的营区，心里满是圆满。他想起和林晚秋初遇时的拉练，想起边境抗疫的日夜，想起草药园的点点滴滴，再看看身边的儿子，突然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林晚秋靠在他肩上，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声说：“以后，咱们要带着念念，去更多地方种草药，帮助更多人，让这份情谊和传承，永远延续下去。”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草药园里，薄荷和紫苏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顾念苏的笑声伴着晚风，飘向远方。林晚秋知道，这只是他们草原情谊和草药事业的开始，未来还有更多温暖的故事等着书写 —— 秋天的草原沙棘红，冬天的草药护边防，春天的新苗破土出，夏天的义诊暖人心。而她和顾晏辰，会带着顾念苏，在这条充满爱与希望的路上，一首走下去，首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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