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大哥，”墨君夜连忙点头，指了指墨子君胸口的包扎处，“你没觉得胸口有点疼吗？那是柒柒给你取蛊虫时，划了道小口子，不过己经处理好了，很快就会愈合。”
墨子君这才感觉到胸口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纱布，随即站起身，对着叶柒柒郑重地拱手行了一礼，语气诚恳。
“大恩不言谢，五弟妹，这份情，大哥记下了。”
叶柒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墨君夜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偷偷弯了弯嘴角。
往日里沉稳威严的墨君夜，此刻卸下心防，倒像是个受尽宠爱的人，眉宇间竟透着几分孩子气的认真。
他连忙附和道：“就是啊大哥，都是自家人，跟柒柒客气啥？”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问道：“对了大哥，是谁把你囚禁在这里的？这铁链看着就沉，肯定没少受罪吧？”
墨子君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些：“没人囚禁我，这铁链……是我自己锁上的。”
“自己锁的？”
墨君夜和叶柒柒都有些惊讶。
“嗯，”墨子君点了点头，解释道，“我知道这两天是月圆之夜，蛊虫会发作。发作的时候我神智不清，怕会失控伤了无辜，所以就提前来到了这个地方，自己把自己锁起来了。这里荒僻，平日里也没有人来，倒也安全。”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透着一份不愿伤及旁人的仁善。
墨君夜听着，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敬佩。
大哥就算被蛊虫折磨得苦不堪言，心里想的还是别伤了无辜，这份心性，实在难得。
他走上前拍了拍墨子君的肩膀：“大哥，以后不会了，蛊虫己经解了，再也不用受这份罪了。”
墨子君看着弟弟眼中的关切，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是啊，以后不会了。”
叶柒柒看着墨子君稍稍恢复些气色，便将之前的顾虑再次提起：“大哥，眼下我们还在流放途中，你看……你的去向该如何安排？”
她顿了顿，语气诚恳：“你刚解了蛊，身子还虚，显然不适合单独行动，最好是跟我们一起走。只是流放的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明目张胆地跟着，怕是会引来麻烦，得想个妥当的法子才行。”
墨子君眉头紧锁，低头沉思了许久，却始终没理出个头绪。
他自小跟着父亲在军营长大，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是强项，可这种藏藏掖掖、琢磨身份的事，对他来说实在有些棘手，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窘迫。
墨君夜见状，开口说道：“柒柒，刚刚我琢磨了一下，我觉得大哥其实没必要刻意隐瞒身份。咱们现在离京城远得很，就算皇上还想针对墨家，大不了……就反了他！”
“你说什么？！”
墨子君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墨君夜，语气带着明显的斥责，“君夜，你疯了不成？什么叫反了？你要是真这么做，让娘怎么想？让九泉之下的父亲和兄弟们怎么安心？”
墨君夜却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甘与愤懑。
“大哥，娘现在对皇上也只剩下心寒了！我们墨家世代忠良，为了大雍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父亲和二哥他们更是战死沙场，可换来的是什么？是抄家，是流放！”
他攥紧了拳头，声音里带着压抑许久的怒火：“所以大哥，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他安安分分，不找我们的麻烦，我就乖乖去西北。可他要是还不肯放过我们，非要赶尽杀绝，那我墨君夜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总好过任人宰割！”
墨子君被他这番话堵得一时语塞，看着弟弟眼中从未有过的决绝，心里五味杂陈。
他何尝不恨皇上的凉薄？
可“反”之一字，太重了，牵扯的是整个墨家的名声，还有尚在人世的母亲和弟妹……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柒柒看着墨君夜眼中的决绝，眼神里满是赞同，她转向墨子君，笑着开口：“大哥，君夜说得没错。一味忍让，换来的未必是体谅，反而可能让人觉得我们好欺负。有时候适当‘叛逆’，让对方知道我们有底线、不好惹，才能让人多几分忌惮。”
墨君夜立刻点头附和：“就是啊大哥！反正事情己经糟到这份上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与其缩手缩脚看人脸色，不如活得硬气些！”
墨子君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又想起墨家所受的冤屈，心中的挣扎渐渐消散。
他沉默片刻，最终重重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他们的说法。
叶柒柒见他松了口，便转而问道：“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出去？我们刚刚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你们跟我来。”
墨子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走向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
墨君夜和叶柒柒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只见墨子君在墙角摸索了几下，竟推开了一块松动的石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隐约能看到向下的台阶。
两人跟着他钻进洞口，沿着狭窄的暗道往前走。
地道不算长，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便透出光亮。
钻出洞口，两人发现自己竟站在一间柴房里。
这里正是他们之前掉下去的柴房，只是入口藏在堆放的柴堆后面，与他们之前掉下去的墙角处截然不同。
叶柒柒看着这隐蔽的地道，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看向墨子君：“大哥，这地道难道是你自己挖的？”
墨子君“嗯”了一声，语气平淡地解释道：“我刚到这村子的时候，有次蛊虫发作，被村里几个人撞见了，把他们吓得不轻。好在后来没人再敢靠近那间屋子，我才趁机挖了这条地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之后每逢快到月圆之夜的时候，我就提前从这里运些食物过去，然后把自己锁在那里面。这样既能避开人，也能防止发作时误伤他人。”
墨君夜听着，心里又是一阵发酸。
大哥这些年，竟是这样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与那蛊虫周旋着。
他走上前，拍了拍墨子君的胳膊：“大哥，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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