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墨色绸缎，缓缓覆盖了山洞内外的喧嚣。
大部分人都己歇下，只有几处帐篷还亮着微弱的灯火，映着帐内忙碌的身影。
叶柒柒正和墨君夜核对明日启程要带的东西，帐篷帘子被轻轻掀开，杨惠和闵玉琦带着几个相熟的妇人走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布包，脸上带着几分期待。
“柒柒，睡了吗？”
杨惠轻声问道，将手里的布包往前递了递，“这些都是我们这段时间绣的香囊和钱袋子，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叶柒柒连忙起身，笑着接过布包：“快进来来这里坐，我还没睡呢。”
闵玉琦等人笑着道谢，在帐篷角落的草垛上坐下。
叶柒柒打开布包，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数十个香囊和钱袋子，针脚细密，配色雅致，上面绣着的花草鱼虫栩栩如生，与之前她们送来的那些一样精致。
她拿起一个绣着兰草的香囊放在鼻尖轻嗅，里面填的香料气息清新，再摸摸布料，触手比之前更加细腻顺滑。
显然，这次她们用的是从自己这里买去的上等布料。
叶柒柒由衷赞叹道，“不错，比之前的还要精致些，这布料用得也讲究，拿在手里质感完全不一样了。”
杨惠闻言笑开了：“还不是托你的福，有好料子能用。我们想着，料子好了，绣出来的东西也能更体面些。”
叶柒柒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她数了数数量，又估算了一下成本和做工，抬头对众人说道：“这些东西确实做得好，用料也实在。这样吧，在原来的价钱上，每个我再多加二两银子，你们看怎么样？”
“真的？”
闵玉琦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相信。
她们本以为能按之前的价钱结算就很好了，没想到叶柒柒还会主动加价。
“当然是真的，好料子配好手艺，值这个价。你们辛辛苦苦绣出来的，本就该多拿些。”
杨惠和闵玉琦以及其他人都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
她们这些人跟着流放，手里本就拮据，这段时间靠着绣活换些银子，日子才稍稍宽裕些。
叶柒柒不仅给她们指了这条路，还处处体谅她们，实在是难得。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柒柒！”杨惠感激地说道。“
其实这些东西杨惠她们也没有想过自己拿去镇上卖了换钱，毕竟这主意是叶柒柒先提出来的，没有叶柒柒，她们哪想到还能靠这个挣银子。所以她们交给叶柒柒，她们也放心得很，至于最后叶柒柒能卖多少，她们也从不多问。
其他妇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她们信得过叶柒柒的为人，知道她从不会亏待她们。
叶柒柒心里暖暖的，取了银子仔细数好，分成几份递给众人：“这是你们这次的工钱，点点看。”
杨惠等人笑着接过，粗略数了数，果然比之前多了不少，一个个脸上都乐开了花，连声道谢。
等众人拿着银子高高兴兴地离开。
墨君夜走到叶柒柒身边，看着那些绣品道：“你倒是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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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君夜看着她眼里的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你说得对。”
帐篷外的夜色更浓了，远处传来几声虫鸣，帐篷内的灯火温暖，映着叶柒柒脸上的笑意，也映着这流放路上难得的几分温情与生机。
翌日天刚蒙蒙亮，山洞里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收拾声。
众人动作麻利地打包行囊、熄灭余火，不多时便己整装待发。
流放队伍缓缓动身，沿着刚露出水面的山道往下走。
身后，那些因洪水滞留在此的百姓们远远站着，望着叶柒柒一行人，纷纷拱手道谢。
“多谢墨夫人和几位公子了！”
“这几日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一声声感激顺着风飘过来，叶柒柒回头望了一眼，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这几日洪水围困，食物短缺，是她和墨君夜悄悄从空间里取出存粮，又让墨宇瀚借着外出探查的名义，在附近山林里寻了些野菜野果，才勉强让大家都没饿着。
“走吧。”墨君夜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叶柒柒点点头，收回目光，跟着队伍继续前行。
山路虽己能走，却依旧泥泞难行，每个人都走得小心翼翼。
墨宇瀚跟在周蓉身侧，刻意放慢了脚步，与大部队拉开些许距离。
他时不时凑到周蓉耳边，压低声音说着话，语气里满是不舍：“蓉儿，前面到了镇子，我就该跟你们分开了。”
周蓉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却没回头，只是低声应道：“嗯。”
墨宇瀚看着她鬓边的碎发，声音更柔了些，“路上你和娘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太操劳，有君夜和柒柒在，凡事多跟他们商量。你放心，这次我找到父亲和兄长们的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去西北找你们，绝不会再让你等太久。”
周蓉的眼眶渐渐红了，水汽在眼底打转，却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侧过头，望着丈夫脸上那副陌生的面具，心里又酸又涩，却还是强扯出一个笑容：“好，我等你。”
她抬手，轻轻拂去他肩头沾染的草屑，指尖触碰到粗布衣裳下的温热，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一个人在外，凡事都要多留心。柒柒给你的那张面具，白天赶路时千万不要取下来，这世上认识你的人多，万一被认出来……”
“我知道。”
墨宇瀚握住她的手，紧紧攥了攥，“你说的话，我都记着。”
周蓉点点头，抽回手，别过脸去抹了把眼角，再转回来时，脸上己恢复了平静。
“快走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墨宇瀚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声低低的“好”。
两人并肩往前走，没再说话，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想在这最后的同行路上，多留些彼此的气息。
阳光穿过林间的缝隙照下来，在泥泞的小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拉长了他们相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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