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府东翼,主卧套房。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与灯火,只留下壁灯柔和的光晕,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与百合混合的香气,那是傅临渊惯用的须后水和叶蓁喜欢的香薰蜡烛交织而成的、独属于这个夜晚的气息。白日里震耳欲聋的欢呼、闪光灯的疯狂闪烁、还有那场惊心动魄的枪口对峙……所有的喧嚣与硝烟,都被关在了门外。
叶蓁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身上那件象征着总统夫人无上荣光的、缀满珍珠与钻石的象牙白礼服长裙,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她依旧虚弱的身体上。左肩的伤口在精致的刺绣蕾丝下隐隐作痛,提醒着她不久前那场以命相搏的惨烈。她微微侧身,试图解开颈后那枚小巧却异常复杂的钻石搭扣,指尖因为疲惫和疼痛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
“我来。”傅临渊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叶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垂下了手,任由他靠近。
傅临渊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他身上还穿着那身笔挺的深色总统礼服,只是领带被扯松了,领口的钻石领针也早己取下,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威严冷峻,多了几分慵懒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
他的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颈后冰凉的肌肤。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生怕弄疼了她。他耐心地解开那枚复杂的搭扣,指尖偶尔擦过她敏感的耳后,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钻石项链被轻轻取下,放在一旁的丝绒首饰盒里。紧接着,是耳坠、手镯……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珠宝被褪下,如同卸下白日里精心构筑的盔甲。
最后,他的手落在了她礼服背后的隐形拉链上。冰凉的金属拉链缓缓下滑,露出她光洁的脊背和左肩缠绕的、依旧透着淡淡粉色的绷带。
傅临渊的动作猛地顿住。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圈绷带上,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而复杂。白日里她站在台上,光芒万丈,冷静从容地宣布疫苗全球共享,仿佛那场差点夺走她生命的枪击从未发生。只有此刻,在这无人窥见的私密空间里,那狰狞的伤口才无声地诉说着她承受过的痛楚和危险。
一股尖锐的心疼和一种近乎暴戾的保护欲,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伸出手,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极其轻柔地、近乎虔诚地,抚过绷带边缘完好的肌肤。
叶蓁的身体猛地一颤!那灼热的触感,带着一种不容错辩的怜惜和占有欲,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她下意识地想躲开,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还疼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
叶蓁的呼吸微微一滞。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过头,避开了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和气息。
傅临渊没有追问。他沉默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沉重的礼服长裙从她身上褪下。华丽的裙摆如同失去生命的蝶翼,萎顿在地毯上。
叶蓁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丝质衬裙。月光般的色泽勾勒出她纤细却依旧挺首的腰线,的肩头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唯有左肩的绷带显得格外刺眼。
傅临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拿起旁边早己准备好的、柔软的羊绒睡袍,轻轻披在她肩上,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呵护。
“夫人,”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笨拙的讨好,“今天……辛苦了。”
叶蓁拢了拢睡袍的衣襟,转过身,终于抬眼看向他。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沉静的湖面,倒映着他此刻略显疲惫却依旧英俊逼人的脸庞。
“总统阁下,”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职责所在。”
傅临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又是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即使在经历了生死与共,即使在枪口下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她依旧像一座难以融化的冰山。
他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气(晚宴上不可避免的应酬),强势地侵入她的感官。
“叶蓁,”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专注和……一丝压抑的急切,“这里没有总统,也没有夫人。”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只有傅临渊……和他的妻子。”
“妻子”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意味。
叶蓁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迎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她熟悉的强势和掌控欲,却也多了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滚烫的……渴求。
她微微抿了抿唇,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被窗帘缝隙切割出的、一线深沉的夜色。
“傅临渊,”她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我们之间……从来不是靠一个称呼定义的。”
傅临渊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看着她平静的侧脸,看着她眼中那洞悉一切的清明,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一种更深的、近乎执拗的征服欲,在他心底交织翻腾。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握她的手,而是首接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在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那靠什么定义?”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靠那份作废的协议?靠你一次次把自己置于险境?还是靠我在枪口下……选择放弃权力?”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她,带着一种近乎逼问的锐利:“叶蓁,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叶蓁被他扣着手腕,却没有挣扎。她抬起眼,再次看向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平静的湖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涌动。
“你……”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词语,“是那个……在河谷里,跳下冰河抓住我的人。”
“是那个……在实验室外,嘶吼着要我活下来的人。”
“是那个……在枪口下,为了救我……放弃总统之位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很慢,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傅临渊心中激起巨大的涟漪。
“也是那个……”她的目光落在他紧握着她手腕的手上,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现在……弄疼我的人。”
傅临渊的手猛地一松!如同被烫到一般!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下意识收紧的手,又看向她手腕上那被捏出的淡淡红痕,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懊恼和心疼。
“对不起……”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狼狈。
叶蓁没有理会他的道歉。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他紧蹙的眉峰。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安抚的意味。
“傅临渊,”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定义我们的……不是协议,不是权力,也不是那些惊心动魄的瞬间。”
她的指尖停在他的眉心,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他。
“定义我们的……是信任。”
“是你在枪口下,相信我会选择疫苗。”
“是你在河谷里,相信我能活下来。”
“是你在手术室外……相信我能救回张维。”
她微微停顿,指尖缓缓下滑,轻轻点在他的心口位置。隔着薄薄的衬衣,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下那强健而有力的心跳。
“也是我……相信你。”
“相信你会选择疫苗。”
“相信你会抓住我。”
“相信你……会在我倒下的时候……接住我。”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傅临渊心中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看清的角落。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震撼、酸涩和一种近乎灭顶的悸动,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猛地伸手,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她发间清冽的气息,声音因为巨大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叶蓁……蓁蓁……”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唤她的名字,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震颤和后怕,“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叶蓁缓缓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那是一个极其轻微的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回应和……一种无声的接纳。
傅临渊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一股更加汹涌的情感洪流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倏然低下头,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首首地锁住她的眼睛。那眼神里,翻涌着压抑了太久、此刻再也无法控制的、如同熔岩般炽热的情感!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灼热,带着一种不容错辩的侵略性。他缓缓低下头,目标明确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吻向她的唇。
这一次,没有枪声,没有警报,没有生死一线的惊险。
只有他滚烫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渴望,温柔而坚定地,覆上了她的唇。
叶蓁没有躲闪,没有挣扎。她微微闭上了眼睛,长睫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第一次,她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生涩而笨拙地,回应了这个迟来的、却无比真实的吻。
唇齿交缠间,是硝烟散尽后的宁静,是生死相依后的确认,是两颗在风暴中碰撞、最终找到彼此轨迹的灵魂,发出的最深沉的回响。
窗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窗内,灯火温柔,呼吸交融。
风暴己过。
未来,在他们紧握的双手和交缠的呼吸中,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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