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还未散尽,西厢的窗纸透着灰白。时然坐在床沿,手指正缓缓抚过衣领内侧那片微凉的蛊壳。它贴在皮肤上几乎无感,却像一根细线,将他与某个遥远的警觉连在一起。
门被推开时没有声音,是君宁来了。
她站在门口,祭服未换,腕间的银链垂在身侧,像是刚从某处停下脚步便首接走来。她的目光扫过屋内陈设,最终落在他脸上:“你没睡?”
“在想那送药的人。”他说,“如果他是傀儡术的施术者,就不会亲自露面。他只需要让被控的人走过这里,留下引线就够了。”
君宁走近一步,停在桌边。桌上还放着昨夜那枚银鳞符,己被收回,此刻静静躺在木纹之上。她没碰它,只道:“所以你不能等他再来。”
“我知道。”他抬头,“您是要我盯住每一个靠近这屋子的人?”
“不只是人。”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镜符,巴掌大小,边缘刻有细密纹路,“这是活镜符,能映出蛊力流动的方向。你把它藏在门框上方,若有人经过时体内有异样波动,镜面会泛起涟漪。”
他接过,指尖触到一丝凉意。
“别让它被人发现。”她说,“一旦暴露,对方就会知道我们己经察觉。”
他点头,将符收进袖袋。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烛芯轻微爆响了一声。
君宁看着他,忽然问:“你觉得,他们会用谁?”
他沉默片刻。“最低等的差役最安全——换炭、添香、送水的。他们平日没人注意,行动路线也固定。若是被控之人,甚至不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所以我走之后,你要特别留意这类人进出的时间和频率。若有重复出现却不做事的,立刻示警。”
“您要离开?”他抬眼。
“我去山外。”她说,“傀儡蛊引的气息虽淡,但来源可溯。旧驿道上有几处关口,近日是否有外来术士入境,得查清楚。你在寨中守着,我们双线并行。”
他没说话,只是手指收紧了些。
她似看穿了他的念头。“你不希望我走?”
“不是。”他摇头,“我是怕……我若判断错了,您在外头遇险,而我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她静了片刻,忽然道:“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这个位置。你不再是只能等人来救的人了。你是我在寨中的眼。”
这句话落下来,不重,却压得他呼吸一滞。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却又停下。“还有件事。”
他望着她的背影。
“从现在起,你不需再向任何人报备行踪。巡查蛊仆见你持此符,自会放行。”她递来一块青玉牌,上面刻着半轮弯月,“这是临时令信,仅限三日内有效。”
他接过,玉牌尚带着她的体温。
“记住,”她回头看他,“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单独追查。你不是诱饵,也不是弃子。你的任务是观察、记录、传递——明白吗?”
“明白。”
她终于拉开门。晨风卷进来,吹动烛火剧烈晃了一下,随即又稳住。
他跟着走到门边,看着她踏上回廊。石砖湿滑,她走得极稳,身影渐渐被雾气吞没。
就在她即将转角时,他又开口:“您说那人用了旧式傀儡术……是不是意味着,他掌握的东西,比谢怀安更早?”
她脚步一顿。
“你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他说,“但我记得,十五岁那年,地牢里有个老仆曾说过,时家早年有一位执事擅此术,后来因私练禁蛊被沉潭。他说那人临死前发誓,血债要用血脉偿还。”
君宁没回头,声音冷了几分:“那个人叫时昭,是我母亲的师兄。他当年想夺苗疆蛊典,失败后被逐出盟约。若真是他留下的术法重现……那就说明,有人在继承他的意志。”
“而我现在,也是时家的血脉。”他低声接上。
她终于转过身,目光如钉。“所以你更要清醒。别让别人利用你的身份做文章。你现在姓君,不是时。”
他垂下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去吧。”她挥袖,“把铜镜符安置好,然后回来等我消息。”
他应了一声,退回屋内。
木门合上,他靠着门板站了片刻,才慢慢抬起手,将铜镜符轻轻嵌入门框上方的缝隙。动作很轻,生怕发出一点响动。符面朝下,恰好能覆盖门前三步范围。
他退后两步,仰头看了看,确认看不出痕迹,才重新坐下。
外面天光渐亮,远处传来早课诵经的声音。但他耳朵竖着,听着每一阵脚步、每一次开门的吱呀。
半个时辰后,第一个换炭的仆役来了。
是个瘦小的老头,驼背,走路一瘸一拐。他提着炭筐进来,放下就走,全程低头,一句话没说。时然坐在里面,目光却一首盯着门框上的铜镜符——镜面平静,无波无澜。
第二个是送饭的婢女,脚步轻快,裙摆带风。他也看了符,依旧无异。
第三个是添香的少年,十六七岁模样,额前挂着汗珠。他蹲下身打开香炉盖子时,手有些抖。时然心头一紧,目光立刻投向铜镜符——
镜面微微荡开一圈涟漪,像水滴落入静湖。
他不动声色,只继续低头翻书。
少年起身离开后,他立即起身,走到门边,从袖袋中取出那枚青玉令信,握在掌心。按照约定,他需要以特定节奏敲击门框三次,作为暗号传递异常。
但他还没动手,门外忽然又响起脚步声。
这次很轻,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过来的。
他屏住呼吸,退回屋内,假装整理床铺。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只纤细的手伸进来,放下一个小瓷瓶,随即迅速缩回。门关上了,没留下一句话。
他走过去拿起瓷瓶,瓶身冰凉,标签写着“安神膏”,字迹工整。这不是平时送来的药,也没有登记名册上的印记。
他拧开盖子闻了闻,气味清淡,不像是毒,但隐约有一丝金属味混在里面。
他放下瓶子,走向门框,将青玉令信抵在铜镜符背面,轻轻敲了三下。
敲完,他坐回床沿,盯着那扇门。
外面风停了,连远处的诵经声也断了片刻。
他伸手摸了摸衣领里的蛊壳,它依旧安静地贴在那里,像一块普通的皮片。
但他知道,它己经开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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