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对于林渊而言,是一场对肉体与意志的双重熬炼。
柳承志的手段,比他想象中还要丰富,也更加阴狠。
在钱夫子的怀柔劝降宣告失败后,接踵而至的,便是毫不留情的酷刑。
冰冷的潭水被抽干,取而代之的,是烧得通红的烙铁和浸了辣椒水的皮鞭。
横肉狱卒化身为残忍的刽子手,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的伤痕。他们试图用最原始的痛苦,来摧垮他的防线,撬开他的嘴巴。
每一次的审问,都伴随着血肉模糊的折磨。
“说!指使你的人是谁?苏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她和苏青檀是什么关系?”
“玄铁盒子的秘密,你到底知道多少?”
面对这些问题,林渊的回应,始终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他的身体,在剧痛中颤抖、痉挛,汗水混杂着血水,浸透了囚衣,但他紧咬的牙关,却从未松开过分毫。他的眼神,在昏暗的油灯下,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那些烙铁和鞭子,都落在了别人的身上。
这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让施刑的狱卒都感到一阵心底发寒,也让暗中观察的柳承志,愈发笃定,林渊只是一个被推到前台的死士,真正的突破口,还在柳若雪身上。
于是,施加在林渊身上的酷刑越是惨烈,柳承志对柳若雪的态度,就越是“温和”。
正如林渊所预料的那样,柳若雪的“崩溃”,进行得异常顺利。
第一天,她以绝食相逼,成功换来了干净的被褥和一日三餐的热食。
第二天,她用头撞墙,假装寻死,又成功地让柳承志妥协,将她从阴冷潮湿的水牢,转移到了上面一层相对干燥的普通牢房。
她将一个被逼到绝境,精神濒临崩溃,却又对生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的女儿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每一次与柳承志或钱夫子的交锋,她都“被迫”透露出一些关于苏家和三娘的、无关痛痒的“秘密”,以此来换取生存条件的改善。
柳承志对此深信不疑。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性情刚烈,但终究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意志力有限。只要再施加一些压力,假以时日,撬开她的嘴,得到开启盒子的方法,只是时间问题。
一时间,整个大牢的重心,都转移到了柳若雪的身上。
而林渊,这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硬骨头”,则被暂时扔回了水牢,像一条死狗般,无人问津。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
第三天,深夜。
当最后一名狱卒巡视过后,提着灯笼骂骂咧咧地离开,水牢再次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林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他的双眸亮得惊人,没有半分遭受酷刑后的萎靡,反而充满了洞悉一切的睿智与冷静。
他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断裂的肋骨,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
因为,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
他挣扎着,用镣铐,轻轻地敲击着头顶上方,牢房的地板。
“叩……叩叩……叩……”
这是他和柳若雪约定的新的联络信号,代表着“情况如何”。
很快,上方传来了柳若雪的回应。她的敲击声,显得有些急促。
“叩叩……叩叩……”(一切顺利)
“叩……叩……叩……”(他信了)
“叩叩叩……叩叩叩……”(明日提审)
明日提审!
林渊的心,猛地一沉。
这意味着,柳承志的耐心,己经快要耗尽了。他准备进行最后的摊牌。
而他们的外援,还没有任何消息。
时间,真的来得及吗?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叮!特殊任务“绝地生机”倒计时:十二小时。】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持续下降,若无法在倒计时结束前完成任务,系统将判定任务失败。失败惩罚:抹杀。】
冰冷的“抹杀”二字,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林渊的神经上。
他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退路了。
明天,将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
青阳县,陈府。
书房之内,灯火通明。
陈员外,这位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青阳首富,此刻却是满脸焦灼,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怎么样?还是没有消息吗?县尊府那边,还是不肯见客?”他抓着管家的衣领,急切地问道。
管家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老爷,没用啊!我们送去的帖子和礼物,全都被退了回来。柳大人只说,林姑爷牵扯到一桩大案,正在审理,任何人不得探视。”
“大案?什么大案!”陈员外一拳砸在桌子上,气得浑身发抖,“我女婿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牵扯到什么大案!这分明,就是柳承志那个老狐狸,在公报私仇!”
他比谁都清楚,林渊一旦出事,他和陈家的这门婚事,必然告吹。到时候,不仅女儿的病无人能医,他陈家,也将在青阳县,彻底失去与县尊府抗衡的资本。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陈员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立刻去,把府里所有的护院,还有我在外面养的那些好手,全都给我召集起来!他柳承志不讲道理,那老夫,就跟他玩横的!”
“老爷,万万不可啊!”管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抱住他,“那可是县尊府!我们这点人手,去劫狱,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送死,也比坐以待毙强!”
就在主仆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一个下人,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老……老爷!外面……外面来了一队人马,说是……说是从扬州来的,要见您!”
“扬州?”陈员外一愣。
他话音未落,书房的门,己经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一行十数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玄色劲装,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子。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气息彪悍的武者,每个人都腰佩长刀,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内家高手。
一股无形的、肃杀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书房。
那中年男子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陈员外,只是目光一扫,最后落在了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上。
画上,题着一首诗,落款处,盖着一枚鲜红的印章——“林渊之印”。
“这幅字,是林渊写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是。”陈员外被对方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走上前,仔细地端详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他转过身,看着陈员外,缓缓开口:“我乃苏家护卫统领,苏烈。奉家主之命,前来青阳县,接姑爷和小姐……回家。”
……
同一时刻,青阳县城门外。
一骑快马,卷起漫天烟尘,从官道上疾驰而来。
马上之人,正是奉林渊之命,前往府城的林奇。
他风尘仆仆,满脸倦容,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充满了亢奋与焦急。
“驾!”
他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不顾守城士卒的喝阻,如同一阵旋风般,冲入了城门。
在他的怀中,揣着一份盖有知府大人朱红大印的……紧急提审令!
三股力量,三路人马,在同一个夜晚,因为同一个人,从不同的方向,汇集到了这座看似平静的县城。
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即将在黎明之前,彻底爆发。
而此刻,身处风暴中心的水牢之内。
林渊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目养神。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忽然,他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在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的、水滴落地的嘈杂背景音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非同寻常的异响。
那声音,来自于他身下,那片冰冷的、坚硬的石板地砖之下。
仿佛是……有人在下面,用指甲,轻轻地刮擦着石板的缝隙。
一下,又一下。
轻微,却又执着。
林渊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他缓缓地低下头,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那块发出异响的地砖之上。
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一条细如发丝的裂缝,正在那坚不可摧的石板中央,缓缓地……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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